这个清明和往年不一样,是碧空万里下铺满黄澄澄的太阳,柔风拨弄着油菜花左摇右晃,布满灰尘的车窗把窗外的田野牛羊绿水青山模糊得像好梦一场,鬓角蹭我脸的头发挠的人心澎湃张扬,耳机里单曲循环一首从没分享过的歌,我有一千种可以告诉你我奔向你时的欢快心情,但我一言不发。
我十六七岁的时候很喜欢表达,喜欢的歌或电影,爱吃的水果或零食,早晨几点起床,晚上吃了什么,头发分岔,眉头长痘,听的笑话看的书通通分享出来,如果三分喜欢你我会说成七分,以至于很多时候我分不清我是真喜欢还是假在意。更多时候话都在嘴上,就遵从了嘴巴,嘴巴说,我习惯晚睡,我就真的每晚都晚睡,习惯既成,自然也就忘了最开始是怎样的。
意识到嘴巴占上风是在2018年9月之后,在这之前所有“屁大点事”都是可以昭告的“大事”。
你有没有特别爱但又一边伤害的人?
就是那种开口闭口我爱Ta空间朋友圈都是Ta,类似“上九天揽月,下五洋捉鳖“?但一边又能轻易地推开Ta,不管不顾地要自由要空间要一个人过,要此去经年,永不回头。
我大概有。
2018年9月我推开了他并且在之后一段日子里心安理得地过“全新”的生活。我胃口好身体棒,精神佳也会笑,似乎疼痛从来没有来过。夜里睡不好我就归咎于晚上没吃饱,做噩梦我就责怪天气变凉了,写东西的时候脑子里全是他我就告诉自己是惯性,直到整理墙角的箱子看到照片手办陈粒的签名CD以及担心我喝凉水不舒服买给我的加热水杯,我才发现有的人不是有没有都行,而是在触摸不到的深处长成身体一部分,身体上没有影响,生活上短斤少两。
我已经习惯了再无瓜葛,永不回头,但碰上那种为我整本整本写日记夜里偷偷抹眼泪的铮铮男儿也会有所触动。2012年的时候我并不是这样的,那会儿他认识我的时候,我丧到极致,脆弱敏感活脱脱的一个“林妹妹”,我偷偷写了一些很消极的东西,从来没有告诉过别人,有秋风和苦雨,死亡和坟墓,中二病晚期的他用独特的方式给了我安慰,于是我也挣扎着在阴暗的日子汲取每一点小欢心,一点点熬过漫长岁月。
但后来人事有变,有人懦弱有人闪躲,有人撞我有人教育我,人人爱我人人负我,我写了许多只有我自己知道的东西,我说了许多乱七八糟的话,我超爱大声笑,超爱醉倒在某一种情绪里,喜欢表达也是从这儿开始,因为开始变化,开始迷失,索性说什么便是什么。唯独,没有说我非常想念他。
2017年七夕,喝了点酒醉醺醺,再和他谈起从前,心里万般滋味。我只问他为什么非要走,他重复地说着对不起。有的事果真是隔了好几年却仿佛在昨天,翻出来说的时候,好像是吵了隔夜架,今天非要讨个是非对错。原是想道别,没成想纠缠着就不想说再见。
昨天晚上他端着蛋炒饭拎着两袋酸奶从厨房出来的时候,我就已经红了眼,更何况我和他并排坐在台阶端碗蛋炒饭一抬头便是满天繁星,风从他耳边穿过我发丝,尽管不说话,只有咀嚼声,我已经觉得难能可贵。天知道这一切来得多不容易。好多年,只一面。我堵他话,不让他煽情肉麻,我装傻,生怕吃着吃着就涕泗横流,丢人得紧。
就连分开我都会故意说一些轻描淡写满不在意的洒脱的话,他眼睛红红的委屈地看着我憋不出一句话,幸好拜拜的时候我们都还带着笑。但我走后你们当晚的菜里是不是不用加盐了?谢谢高铁上小姐姐递给我的纸巾,还好,你没见到我妆花成鬼的模样。
不用一股脑把爱和念全盘托出,这苦涩的漫长岁月和苍白的空寂人间需要涓涓注入涓涓的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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