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粽子,清代诗人谢墉有诗《粽子》一首,“玉粒量米水次淘,裹将箬叶苎丝韬。炊馀胀满崚嶒角,剥出凝成细纤膏。”完整地描绘了煮粽子的过程和粽子自身的特征。
夏日的天气是越来越热了。蝉鸣聒噪,蚊子嗡响。奶奶往往在端午之前就把煮粽子需要用到的东西备好了,只等到了端午就可以直接煮粽子了。
奶奶煮粽子可讲究了,备好的东西自然也就很多了。腊肉得选去年腊月自家熏好的火腿上最肥厚的部分,黄饭花早在今年开春就晒好了,糯米是种水稻田的姨婆家新收来的,裹粽子的还得是生长在村里落水坑边上摘来的箬竹叶子。
头天晚上,奶奶在临睡前把黄饭花泡好的水滤了杂物再晾凉,之后才把挑拣好的完整粒的糯米倒在黄饭花水里。黄饭花,也叫染饭花。中文正式名叫密蒙花,是一种药用植物。别看花是白的,用晒干的花序泡出来的水,却是深黄色。再用这水浸泡糯米,能将糯米染黄,用它蒸出来的就是色泽金黄、还带有一股特殊香味的黄饭啦。
临到端午节了,奶奶一早起来就得把头天晚上泡好的糯米捞出来,再铺在竹编的篮子里头控干水分。趁着这个档口儿,奶奶还得把火腿肉洗剥干净切成方形的小块儿,再把箬竹叶子修剪齐整——她说这样包粽子的话看起来会比较好看。
一切准备就绪,奶奶又把她平日里留着绣花的五色丝线裁了几段来绑粽子。把箬叶放在手上皱出个囫囵的形状来,执瓷勺子舀半勺子糯米,放一块火腿肉,再添半勺子糯米慢慢地压紧实了,调整好箬叶,不可留过多边角,照奶奶的话来说,就是“需得让粽子看起来似个菱角样子才行咧!”之后细心地绑上五色丝线,剪去多余丝线和边角,再放在上了气儿的蒸屉里等着蒸好就可以吃啦。
粽子蒸好之后还没完咧,奶奶还会剪几枝绯红的石榴花杂着几棵滴翠的艾草插在桌上灌了清水的瓷瓶里,“就图个好看吉利嘛”。除了插艾草,奶奶还会泡雄黄酒,说是喝了可以去热驱暑。在海大的土碗里倒上可以独呷几口的醇香家酿白酒,剥几瓣可鲜食的大蒜头丢里边儿去,再撒上一小撮不可或缺的雄黄粉末,雄黄酒就成了。
忙活了一上午,总算是妥当了。坐在桌边吃粽子的时候,奶奶总会和我们姐弟几个唠叨几句,“人家说啊,粽子那可是‘有棱有角,有心有肝;一身洁白,半世煎熬。’我这老婆子不大懂这个。你们学生娃子估计是懂的了。可得好好学学。”
这时候爷爷就会笑着调侃奶奶说,“老婆子以前读的书还没孙女、孙儿几个读得多呢,这会儿子倒在这儿当上先生了啊。”
“你又揭我的短。”奶奶眼睛一瞪,张口反击过去,“嗬!就你能耐。那你怎么不会包粽子就会吃粽子呢?老了老了,话还挺多得咧。”
时常弄得我们姐弟几个帮谁都不是。
这都是两三年前的事儿了,那时候我们都还没离家求学。前阵子家里打来电话,说是奶奶旧疾复发,去医院看病去了。又转达奶奶的话,说她再三叮嘱,叫我们不要担心,只管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端午又至,眼前不禁又浮现出往日里奶奶给我们讲粽子“有棱有角,有心有肝;一身洁白,半世煎熬。”时那语重心长的样子来了。
撰稿:陇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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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前 奶奶仙逝了 这是前年端午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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