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晋风俗| 上巳节：古人游春、约会的好时光

导语：魏晋时期的著名节日—上巳节，因为王羲之在兰亭举办的一场雅集而闻名于世。但其实是过上巳节习俗，早在周代就已经形成了。本章将通过几个小故事，为大家讲述上巳节的源流和发展。

1

在两千多年前的一天，孔子和他的弟子们聚在一起，让大家畅谈自己的理想。

子路、冉有，公西华都已经回答完毕，大都是跟治国和礼乐有关。孔子只是笑笑，但不表态。他转而看向一直在一旁鼓瑟的曾皙。

“曾皙，你来说说吧。” 孔子说道。

这时曾皙才慢慢结束了他的演奏，最后只听“铿”的一声，曾皙已经鼓完瑟，站了起来。

他缓缓开口道：“我跟他们三个人的想法不太一样。”

“这有什么关系呢？我们只是闲聊，说说自己的志向罢了。” 孔子说。

曾皙这才开口，说：“在我脑海中，有这样一个景象：暮春时节，春天的新衣服已经穿在身上，叫上五六个成年人，六七个少年结伴出去玩。我们在沂水边一起洗澡，在舞雩台上吹着风，然后再一起唱着歌回家。”

孔子听罢，感叹良久，对大家说：“吾与点也。” 我赞成曾皙的说法。

曾皙的一番话，看似只是简单的踏青游春，实则是描绘了一幅天下太平、国泰民安的唯美画卷。他的这席话，勾得大家心驰神往。怪不得连孔子都感叹“吾与点也”了。

而曾皙所描绘的景象，正是三月三，上巳节。

2

据《周礼·春官·女巫》记载：“女巫掌岁时祓除衅浴。”

早期的上巳节是一个洗濯去垢，消除灾厄的节日。在周代的时候，由女巫来主持，用兰草或者其它的香薰草药给人们沐浴。

早期人类的卫生意识较差，因为不注意卫生，导致细菌病毒的感染。但是当时的人们认为生病是染上了“邪气”，所以要在上巳节这一天请女巫来消除灾气，专业术语叫做“祓禊”。但是后来，上巳节由一个纯粹的清洁消灾的节日逐渐演变成为一个游春踏青，约会社交的佳节。

在《诗经·郑风·溱洧》中描绘了这样一个画面：

在三月上巳节这天，一对小儿女相约出游。他们手执象征圣洁兰草，来到洧水河边。

女孩指着河对岸，对男孩说：“我们去看看吧。”

男孩尴尬地笑了，说：“我前阵子才去过。”

女孩扯了扯男孩的袖口，央求道：“就陪我去去嘛。好不好？”

男孩沉默，妥协了。

于是他们一起来到河对岸，那是一片广阔的世界，男孩和女孩都感到心情舒畅。他们一起嬉笑打闹，男孩则想方设法地逗着女孩开心。

他看见身旁一处芍药花开得正好，于是采下一朵，别在女孩的头上，说：“真好看。”

魏晋风俗| 上巳节：古人游春、约会的好时光

这是他对女孩的告白。而芍药，是他们之间的定情信物。

无疑，上巳节是一个游春、约会的好时光。

3

到了魏晋时期，上巳节有多了些新的花样。那就是后世所熟知的曲水流觞。

曲水流觞就是一群人围坐在水边，把酒杯放在水上，酒杯停在谁面前，谁就要作诗一首，作不出来，便罚酒三杯，好不畅快。

魏晋时期最有名的曲水流觞，就是我们熟知的兰亭雅集。

魏晋风俗| 上巳节：古人游春、约会的好时光

在永和九年的暮春三月这天，王羲之和众友人相聚于会稽山阴的兰亭。那天来的人中名士云集，有年长者，也有青年才俊。

那里有高耸险绝的山岭，郁郁葱葱的树林，挺拔高傲的绿竹。又有清澈湍急的河流，环绕在亭子四周。他们一起坐在弯弯的溪水旁，一起饮酒赋诗，虽没有丝竹管乐，却足以畅叙幽情。

那一天，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抬头可以看见宇宙的宏阔，低头可以感受到世间万物的繁茂，用来游目骋怀，极尽视听之娱，实在是一大乐事。

那天王羲之喝了几杯小酒，喝着喝着就有些醉了。小醉微醺的王羲之忽然一下感受到了一丝的悲。他的悲来自于对人生短暂，世事无常的一种感慨。

于是他提笔写下了名垂千古的《兰亭集序》。在文章的最后一句，王羲之写道：“后之览者，亦将有感于斯文。” 他说，后世之人看到这篇《兰亭集序》也会有所感慨的。

多年后的三月三日，苏轼写下一首词，用来缅怀那日的兰亭雅集。他在词中写道：

“相将泛曲水，满城争出。

君不见兰亭修禊事， 当时坐上皆豪逸。

到如今、修竹满山阴， 空陈迹。”

无疑，苏轼是能感受到当年王羲之的那种悲的。

不管王羲之那天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在后人眼里，永和九年的那一场兰亭雅集盛大而浪漫。

其实，伤感本身又何尝不是一种浪漫呢？

4

在魏晋南北朝时期，除了王羲之他们，上巳节那天“都人野老，云集雾会”，各个社会阶层的人们也会出来踏青游春。

平时没有机会出门的公主、贵妇们也可以趁此机会出来好好玩乐一番。她们穿上华丽的春装，乘着高大的车马，在水边择上一二处环境优美的地方，搭上帐幔。在里面饮酒聊天，便是别样的闲适惬意。

有些坐不住的，趁着暮春的时光，走马游猎，也能耗上一天。

到了唐代，上巳节已经成为了全国三大节日之一。皇帝亲自在曲江池设宴，与群臣共同完成祓禊之礼。诗圣杜甫也在《丽人行》一诗中写道：“三月三日天气新，长安水边多丽人。” 杜甫在这首诗中描写了一众皇家贵妇们出行的场景。她们身穿绫罗绸缎，头戴翡翠珠玉，形成了暮春时节一道光彩照人的风景。

魏晋风俗| 上巳节：古人游春、约会的好时光

上巳节也是也是中国古代的情人节、女儿节。因为这一天，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平民百姓家的少男少女都会出来踏青游春，而未出阁的少女们也会在这一天接受自己的成人礼。所以上巳节这天是除了元宵节、七夕节之外，情侣之间约会的最佳机会。因此上巳节是除了七夕之外的又一个情人节。

自宋以后，因为礼教森严，上巳节的风俗渐渐没落，到了现在，上巳节已经被大多数人遗忘。

但是，即使上巳节已经成为过去，我们至少应该知道，在中国古代，有一个浪漫而唯美的节日。

至少我们应该知道，浪漫不是西方的专属，情人节也不是。

谁说中国的古人不懂浪漫？谁说中国的古人没有深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