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上的星星》中的伊桑
1.
想象一下，你有一个八岁的儿子，名叫伊桑，因为比较调皮且成绩太差，被公立学校劝退，其实真正原因是老师和校长怀疑他是“弱智”，否则怎么连最简单的阅读和拼写都学不会？
无奈之下，你和丈夫决定把他送到一所很偏远的寄宿学校，希望他在那里“改过自新”，虽然伊桑心中有一万个不情愿，而且向你苦苦哀求别把他送走，可是丈夫心意已决，还是将他送过去了。
过了些日子，在某天晚上伊桑的美术老师尼克登门造访，他到你家是为了了解伊桑之前的学习情况，他把伊桑做过的练习册都翻看了一遍，而且他从你的口中得知伊桑以前很爱画画，这让他感到异常惊奇，因为伊桑在他的课堂上从来不动笔。
于是你把他带到伊桑的房间里，让他看满墙的“壁画”、精致的城堡、梦幻的涂鸦，还有暗藏玄机的翻页书，尼克老师被眼前的一幅幅创意十足的“美妙画作”惊呆了。
看完之后他心中五味杂陈，过了良久他才开口问道：“你们为什么要把他送走？”这一问让你和丈夫有点猝不及防。
不过，丈夫还是义正辞严地回答：“因为我们别无选择！去年上三年级时他已经留过级了，说出来你可能都不相信，他是一点进步都没有。我的大儿子门门全班第一，而他呢？”
尼克老师吸了口气，继续问道：“那您觉得他问题出在哪儿？”
丈夫脱口而出：“当然是学习态度啊，不然呢？无论是学习还是做其他事，他总是调皮捣蛋、很固执、不听话！”
尼克老师边听边摇头并礼貌性地打断丈夫，耐心解释道：“我想知道的是他有什么问题，而您告诉我的都是些症状反映。您说的是孩子发烧了，这我知道，我想知道的是为什么会发烧？”
丈夫听了很不耐烦，但也不知道症结在哪儿，于是他略带气愤地说：“那你倒是说说看，这是为什么？”
尼克老师便继续发问：“你们留意过他犯错的模式吗，就是他重复犯的那些错误？”
丈夫更不耐烦了：“啥玩意儿？还模式，哪门子模式？错误就是错误！”
“那就是没注意喽。”尼克老师果断回复道。
2.
接着他从包里拿出伊桑的练习册，把错的地方指给你们看：“您看，他把b写成d，却把d写成b，他把相似的字母弄混了，S和R都写反了，这几个也是，看这里，d和t也是，这叫做“镜像”。
尼克老师继续说：“比如Animal这个单词，在同一页上就出现了三种拼法，这说明他不是学了任何一个错误的拼写，还有这里，相像的单词他也会搞混，top拼成了pot，solid拼成了soiled，他为啥这样做？是笨还是懒呢？”
你和丈夫不知如何回答，只能期待尼克解释。
“其实伊桑既不笨也不懒，在我看来，他是很难分辨这些字母。”尼克耐心解释道：“你读apple时，脑海中会浮现出苹果的样子，而伊桑不会读这个词，也就不明白它的意思，进行读写时必须将发音和符号联系起来，知道词所指何物，伊桑连这最基本的一点都无法做到。”
此时，丈夫终于听不下去了，他直接打断尼克的话，“经验老道”地驳斥道：“胡扯八道，这些不过都是不学习的借口罢了！”
尼克老师有点生气，但他没有选择与其争辩，而是起身拿起一个玩具盒子，递给丈夫并指着上面的日语对他说：“请您读下这个。”
丈夫看了看，一脸茫然地说：“这怎么读，全是中文啊（汉语和日语傻傻分不清楚）！”
尼克也不管他，执意让他读：“读吧，快，专心点！”
丈夫很生气：“净胡闹，我怎么可能会读？”
没等他说完，尼克就打断他：“你真傲慢，你的态度有问题，你真是无礼！”
丈夫听完若有所思，他不再说话了。然后，尼克说：“这就是伊桑所面对的，无法辨识字母，这种读写方面的困难在医学上被称作读写障碍。”
3.
“患此症的孩子可能还伴随其他问题，比如无法服从多重指令，比如老师说，翻到第六十五页，看第九章第四段的第二行，他就完全混乱了。”尼克继续说道：“或者是大小动作技能发育不良，伊桑是不是不太会扣衣服扣子或是系鞋带？”
你立马回答：“没错！”
他又问你的大儿子：“尤汉，如果你扔球给他，他能接到吗？”
尤汉说：“球的方向他从来没判断对过。”
尼克告诉他：“那是因为他不会将大小、距离和速度联系起来，球的大小、速度快慢、从多远的地方来，等他判断出来就已经晚了。”
尼克叹了口气：“想想看，一个只有八九岁的孩子，不会认字写字，连最简单的事都不会，同龄小孩轻松完成的他却做不了，他是怎么熬过来的？他的自信肯定全被摧毁了，只好用逆反来掩盖无能，想来他是要和全世界对抗，一定惹了不少麻烦！”
你听到这里眉头紧锁，为自己从前的行为感到愧疚。
“与其承认我不会，还不如说我不想，大人也常这么做，不是吗？”尼克反问道。
停顿片刻，尼克很沮丧地说：“可现在，他叛逆的勇气也在那里被摧毁了。我很难过，因为他连画画都放弃了，太悲哀了。为什么偏偏是伊桑？”
听到这些话，你的眼中已满是泪水，心中像是压了一块巨石，你忍不住反问尼克：“为什么是伊桑，难道没有原因吗？”
“可能发生在任何人身上，有时和遗传因素有关。简单地说，就像是大脑短路了。”尼克很无奈地说。
4.
丈夫一听这话火气又上来了，质问尼克：“你是在说我儿子不正常，是个智障吗？”
“你这人真奇怪~”尼克已经懒得辩解了，他抓起桌上伊桑的画作给他看：“看这里，敏捷的思路加上天马行空的想象，远比你我有才华！”
没想到，丈夫却很不屑地来了一句：“那又有什么卵用？”
尼克一听瞬间炸了：“你怎么老想着捞取好处？”
“那我应该怎么想，他将来会怎么样，靠什么和别人竞争，我能养活他一辈子吗？”丈夫连珠炮似的发问，尼克被怼地无力招架。
他站起身来，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说道：“我知道，这是一个十分残酷而又竞争激烈的世界，人人都想培养出优秀的人才，大家都想要高分，医学、工程、管理，任何一点点缺陷都无法忍受，95.5%、95.6%、95.7%，差了一点就是有悖天理，是吗？”
你和丈夫此时无话可说，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看在上帝的份上，请你们仔细想想。”尼克继续说道：“每个孩子都有独一无二的本领、能力和梦想，但是每个人却都想拔苗助长，想把每根手指都拉长，使劲儿拉吧，管他手指会不会断掉呢！”
此时，丈夫貌似领悟到了什么，竟然不再反驳，而你也低下头掩面哭泣，你知道尼克老师说的是对的，但同时你也感到自己无能为力，生在这个世界，你别无选择，必须让孩子学会竞争。
但真的是别无选择吗，难道通向成功的道路只有那一条吗，还是你只想让他走你所选的那条？
伊桑本是个天才少年，但他原来的老师却拿他当弱智儿童。有时，天才和白痴只有一个伯乐的距离，而所谓伯乐，就是能让孩子释放天性，并让他选择自己喜欢的道路。
也许，天才和白痴只有一个伯乐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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