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会儿,随即,快步向前走,穿过一条巷道,来到"队办事处"。
里面黄炽灯照得炫目,我看到门顶有一行清晰的门楣字,似是刻上的:天地鉴明。
"之前怎么没注意到啊?"我纳闷着。
我若有所思,迈入进去,寻着声音穿过一道道门槛,终于找到了那三人住的房间。
此时竟然早已挤了不少人,我那受伤的哥们和他爹真在那,还有队办事处的石副队长。
最里面,那三兄妹正在吃饭,一张矮小破旧的窄桌,三人蹲在地上,夹着红薯,喝着粥。
应该是吵了一会儿了,梅老大开始洗碗了。
我那哥们捂着头,指着梅老大,向石副队长说:"不能因为他家穷,这事就免了吧?"
石副队长瞧了他一眼,侧目,跟他爹说:"你今天已经把梅老大打了一顿了,而且这事起因是因为你儿子,放水把他们家的田给淹了,你儿子也没受什么大伤,这事就这样算了,可以吗?"
我听完,竟然觉得真有几分道理,佩服起石副队长来,下乡的大学生是真会说话讲理。
可不,我那哥们的爹低着眉,支吾着,组织不起语言,还是他儿子说起了话:"谁说没有什么大事?我这头要是以后有个后遗症,我就赖在他家,要吃要喝。"
石副队长立刻皱起了眉喝声道:"你这小子,欺负他三兄妹不是一次两次了,我是没有上报队里处分你,你还不知悔改,队里不是立下规定了吗,现在不管是什么成分,人人平等对待?"
我那哥们立刻就低下了头,一会又嘟囔起嘴,瞥了一眼石副队长,细声说:"他爹老地主,以前占了那么多田地,是我们的阶级敌人,阶级敌人的子女自然也是敌人,怎么能说平等就平等了呢?"
这话说完,周围人群里有人就大声应呼道:"对,阶级敌人不能和我们平等。"
我却皱起了眉,我听我爹讲过,梅老地主虽说以前占了几乎全村百分之八十的田地,但却是凭着银子换来的。
梅老地主的爹在外经商,赚了不少银两,遗留给了梅老地主。
到了梅老地主年轻的时候,山河破碎,军阀混战,村里不少人觉得留在村里务农没出息,都想出去见见大世面。
但梅老地主不忍看到这些人家的地都白白荒闲了,于是出银两买了这些人家的田地,租赁给一些更穷的人种植。
而且梅老地主也没有收太多的租费,梅老地主不缺钱,而且是乡保,镇守着我们这个华道乡。
所以我爹说他从来没有参与到那些批斗梅老地主的人里,而且还默默为他鸣不平。
这时石副队长说:"指令是主席往我们下面传达的,不把阶级敌人的儿女划到阶级敌人里去,他们没有欺压工农,是无辜的,主席的话你不听?"
听到这名字,我那哥们爹终于开了悟似的,赶紧说:"哦,原来是他老人家讲的,那这肯定要听的,好好好,那这事就算了。"
说着马上拉他儿子。
我那哥们似还有些不情愿,但石副队长这时又吆喝着叫大伙们都散了,人群也相继往外走,这才扭扭捏捏走出来。
我随人群走出来,回头看到石副队长在里面跟那仨兄妹轻声说些什么,我想应该是讲些安慰的话。
走出巷道,看到夜已很深了,就想着先回家睡觉算了,明天再跟马钗钗讲。
池塘边的萤火虫都不见了,天边那颗天狼星却闪耀得非常亮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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