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正好是十二月，大雪纷飞的日子。
舞雪，你要记住，上官扬是你永远的敌人，以后你无论何时见到他，绝不能心软，知道吗？
娘指着那个孤立在雪天中的假人，一字一字的告诫我，似乎想要将这份恨意深深的烙进我的脑海中。
我没有说什么，只是坚定的点点头。眼中也不由地流露恨意，他就是上官扬，我的敌人。
去，杀了他……
娘的眼神瞬间变得犀利。
我毫不犹豫地接过侍女递上来的匕首，握住了它，紧紧地，很痛。然后对着那个上面写满了“上官扬”三个字的假人狠命的砍了起来，直至成了一地的碎片……
那一年，我六岁。
雪花依旧，漫舞期然。人非时人，物非时物，忆和人生处……
剑气如雪，飘上心头。相别难，恨离愁，只是因你在心头……
小姐、小姐……
婢女若沉的呼唤由远而近。
一招剑气回眸，我停住，任由剑风掀起我的衣摆。
小姐……宫、宫主请你……过……过去一趟……
若沉气喘嘘嘘，满脸通红，很是可爱。
我笑，抚上她的肩，眼里满是疼惜。这丫头，当年娘领回的小孤女，如今，已是一个大姑娘了。
娘……
我单膝着地，恭敬却不乏陌生。
嗯，起来吧。
依旧是那种冰冷的声音，不带感情的。
娘，请问找孩儿来有事吗？
我不解，因为从小到大，和娘单独相处的日子几乎可以屈指而数。
抬起头来看着我。
娘不知何时已走到我面前，气势很强却亦冷。
我微抬头，望进娘那无底的眼神里，深感悲哀。没人能知道娘的心情，没人知道娘的喜恶，她被江湖人尊称“雪姬”，意思是最美，她却也是一个迷，一个江湖上最难破解的迷。
我很可怕吗？
幽幽声响起。
你厌恶我？
不，没有……孩儿绝对没有……
我急忙跪下，很是惊恐。心里也不由地一阵悲哀，娘怎么会这么认为呢？我是她的女儿啊……
武功练的怎么样啦？娘突然问。
啊？
话题猛地一转，使我无法及时反应过来。
已经差不多了。我忙回答。
我知道娘最在乎的便是我的武功，还有我对那个人的恨意。
那我交待你的事呢，没忘吧？
永生难忘！
好，很好……下去。
娘突然朝立在身旁的侍女一挥手。
是，奴婢告退……
转眼，整个大殿看起来更是沁人。
知道找你来的目的吗？
我头垂得更低：请娘亲明示。
我要你去杀了若沉，就现在。
娘的声音突然变得凶狠。
什么？
我惊慌的抬起头。
娘，若沉没有犯什么错，你不可以……
啪！
清脆且火辣，娘的一挥手，我便感到右颊的一股刺痛，力量之大，使我重重地跌在一旁。
我警告你，永远不要违抗我！
娘面无表情的看着摔在地上的我，无情且凶狠。
是……
我低下头，流泪了。
回到舞雪宫已将近一个时辰了，可脑子里仍然不断地回荡着娘的那些话。
要我杀了若沉，杀了若沉啊……
小姐……
小姐……
啊！太过于沉思，听到呼唤，忙回过神来，故意哀怨的看着站在身边的若沉。
小姐，你怎么啦？病了吗？脸色怎么那么难看……
若沉担忧的皱起了眉，将手贴在了我额上。
我没事，别担心。
我微笑，望着若沉那充满忧心的大眼。不忍啊。
闭上眼睛，手一挥，若沉倒下了。
娘……
我走过去，跪着。
杀了她了吗？
没有，孩儿送走了她。
我老实回答，不想瞒她，毕竟她是我亲娘啊。
什么？再说一遍！
娘的语气里聚着杀气。
我呼了口气，深深地磕了磕头。
若沉毕竟和我一起长大，孩儿于心不忍，所了放了她，请娘责罚吧……
无论娘怎么罚我都是对的，我违抗了她啊。
你……
娘紧紧地抓着她从不离身的长鞭，手上的青筋在明亮的烛光下依稀可见。
好，很好……
娘气极。
给我吃下“痛思丸”，快点……
我垂下眼神，不发一语，径直从侍女手里接过一粒淡绿色小丸，一口吞下。
“痛思丸”是娘密制的一种惩罚人的丹药，只要吃了它，不到片刻，整个皮肤就会出奇的敏感，小小的碰触都会犹如针刺。
吞下，我准备着。娘想用鞭刑吗？无所谓，只要若沉安全。
咻……咻……
不等我多想，长鞭就带着几分的劲道向我袭来，眨眼间血液飞溅，染红了衣裳……唔，好痛！
我抱紧了身体，忍受着那鞭袭的痛苦，冷汗混着血液，布满全身。我想叫，却叫不出声，最后，只能无助的任由自己陷入无边的黑暗……
我见到了若沉，那个在我心底把她当妹妹的若沉，她依旧是那样活泼，她嘻笑着向我跑来……我露出了久违的笑颜，张开双臂，迎接她的热情……突然，娘出现了，手中拿着长剑……她要杀若沉，而剑很快便要刺向她的咽喉……
不，若沉……快跑……快跑……
我急急的睁眼，想要跑去阻挡这一切，可……才发现，这幸好是个梦！
娘……
我轻唤，虚弱的想下床。
娘的侍女剑风正在帮我清洗伤口，而娘就站在窗边，异常安静的看着黑夜……
见我醒来，娘缓缓转过身。
躺着吧，这伤恐怕得养好一阵子才好，你就好好休息吧。
眼眶微微一热，虽然是娘严惩了我，但我还是因她的这一句话而感动。毕竟娘是关心我的。伤口已经不那么痛了，娘的药既能伤人，也能救人。
这几天你先休息，等你好了，就前去上官堡向上官扬挑战，记住，一定要杀了他。
最后几个字是娘咬着牙说出来的，一种恨不得将其粉身碎骨的恨。娘也只有到了这个时候，才会露出与平日不一样的表情。上官扬，到底和我母亲有什么恩怨呢？
是，孩儿知道……
我垂下头。终于，从小的志愿，很快就要实现了。按理，我本该高兴的，只要杀了他，我的身上就不会再有负担了，只要杀了他，娘就会高兴……可为什么此刻我的心还是那么的沉重呢？甚至夹杂点痛……
室内突然的寂静唤醒了我，娘已经不在了，剑风收拾完也跟着走了。
我颓然的倒在床上，心口一阵一阵的疼。从我六岁开始，娘每年的十二月十五那天，都会派一个雪宫里密训的杀手前去挑战上官扬，只是，这些杀手却从来就没有回来过……
这次，终于轮到我了。我微笑，上官扬，我一定会杀了你的。
前去挑战这天，下了好大的雪，整个视野一派白茫茫，根本就无法计算此番前去是吉是凶？
我站在上官堡的门口，持剑而立，任由那冷冽的雪花飘落满身。
上官扬没有出来，出来的是他是义子，上官冷绝，携笛的男子，雪一样，绝美而危险。
上官扬呢？
我将剑尖指着他的鼻子，刻意忽略自他身上所散发的危险气息。挡我者一律死！
姑娘……
上官冷绝微微开口，脸上似冰霜覆盖，无半点表情。
难道你不知道擅闯上官堡是死路一条吗？
废话少说，快点叫上官扬出来……
凭你，还不配跟我义父交手……
手中的笛以迅速的气势，不着痕迹的搁开了我的剑。
是吗？那你就别后悔……
他很成功的挑起了我的怒气，音落，就出招了。
娘教的，娘叫它“雪空漫舞，回眸一顾”。
这是奇招，像是在舞剑，但杀伤力极重。
我本以为很轻松的就可以击败他，可以好好的教训这个无理的男子，让他知道以后千万不要再自以为是了，或许，他以后都没这个机会了。他刚刚的话，确实让我感到难堪，从小到大，还从没有人以这种语气跟我讲话，他是第一个。但没想到他竟轻松的就接下了我的第一招，让我着实惊愕……
一剑一笛，挑着雪花，纷纷扬扬……
他也知道这招？我还是不敢相信，上官冷绝毫不费劲地就拆完了我的招式，而且还不时的向我发起攻式，使我差点支撑不住。可见，他对这每招每式都很熟识。可是，这却是我娘创的呀，他怎么可能知道？
我虽感到不可思议，但还是平静心情作战。
娘说，无论和什么人过招，都要在几招内将他打败，否则，你就只有死路一条。
娘又说，雪空漫舞，回眸一顾的主要精髓在后面，战得越久，你的胜算就越大。
所以，这是奇招！
茫茫雪空，只剩下两个白影在不停地飞舞。剑来，笛去，雪落……
住手，快停住……
正当我们舞到最关键的时候，谁胜谁负就在此刻，背却蓦地响起了一声不大，但威严性极强的阻止声……
笛落，剑停，雪亦随之而停……
来者是一个将近五十的中年人，有着一张绝世的面孔，感觉很是亲切，虽已出现白发，但这仍无损他的俊颜。
义父？
上官冷绝在见到来人之后，微感讶异。自他有记忆起，义父在每年的今天都不会出房门半步，即使每年都会有挑战者前来挑战，也无法使义父在他们面前露面。而今天，这是怎么啦？
你就是上官扬？上官堡的堡主？
我突然有点想大笑了，自己幻想了十几年仇人的样子，竟是如此这般……
你会雪空漫舞，回眸一顾？谁教的？
上官扬没有回答我的话，反而紧紧地盯着我，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从那眼里竟看到了恳求。
我娘教的……
对于一个将死之人，不会顾虑太多。因为我也很想知道他为何会知道这个名字？难道这招是他教给上官冷绝的？
你娘？
他喃喃片刻，望着我的眼神竟是那么的无奈，那么的痛心……
那么，要你来杀我的人，也是你娘？
是……
我点点头，不瞒他。
好啊，哈……哈……好啊……
上官扬突然的仰天长笑，使我们惊呆，为什么这样？
笑声持续，在这空旷的雪地里，那笑声听起来格外的苍凉……
好久好久，雪地才重新回到了它的安寂。
上官扬从脖子上取下一块玉佩，递到我手上。
回去吧，我不接受你的挑战，我……我要你娘来。明天日落之前，雪峰之巅……
语气充满了期盼，二十年了，有些事，也该解决了。
我接过，仔细端详着。好玉！纯得无一丝杂物，雌雄双绝……此物为雌，不知有谁幸得另一半了。
唉，绝儿，走吧……
上官扬没有再说什么，带着异常落寞的神情，缓缓走进了上官堡。上官冷绝握笛的手紧了紧，紧闭的嘴唇微微动了动，像是有什么话要说，但最终还是罢了。望了仍站立雪空的我一眼，也跟着转头而去，连同那一身傲气。
我握着还略带体温的玉佩，望着眼前那一长串孤寂的脚印，觉得刚刚的这一切好像是在做梦，我见到了上官扬，却没有杀了他……
上官扬真这么说的？
娘语气里充满了怀疑。
是的，娘……
我从怀中取出玉佩，有玉佩为证。
他要我将这个给你……
这，这是？
娘猛的倒退了几步，显得异常激动。他，他猜出是我吗？他没忘了我吗？不，不可能的……
过了好一会儿，娘才摆手挥退我。那迟缓的动作，仿佛人一下子老了好几岁。
你也下去准备一下吧，明天……随我一起去……
是……
我低下头，恭敬的退了出来。
雪山之巅，白雪霭霭，山顶的美景让我一时愣在那，仿佛自己正置身于雪的王国……真的好美……处身此地，不由地讶议，在这充满仇恨的世间，何以会有如此纯洁的圣地？
上官扬已经来了，背对着我们，站在不远的边峰处，不知在想些什么，身上覆了不少积雪。看来，他已来多时了。
感觉到娘身体蓦地一震，在离上官扬几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望着娘奇怪的神情，我相信，娘一定和上官扬有一种不一样的关系，要不然，绝不会以这个爱恨交织的眼神看着他，即使只有一个背影。
不要跟过来了，你退开……
娘突然出声，在这静寂的旷野犹显突兀。虽然是在跟我说话，但娘的目光始终紧紧盯着上官扬，直到上官扬听到声音转过身来，娘才略移了下目光，将神线投向不远的那一块空地。
我没想到义父心心念念的女人竟是你娘？
一声甚是冰冷的话语响在我耳旁，惊醒了仍处在不解当中的我。我迅速转身，没想到看到的却是那个有过一面之缘的危险男子-----上官冷绝。此刻的他虽然还像那天的冰冷，但那对鹰眸却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了一种温情，泄露了他此时的心情。
真的吗？
我不怎么惊讶，相反，心中的疑惑好像有点明白了。只是他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如果上官扬真的爱我娘的话，那为何-----舞雪，你要记住，终有一天，你一定要亲手杀了上官扬……话犹在耳，使我不能胡乱判断。但我能确信的就是，我母亲，江湖上人称“雪姬”的女人，她最恨的，便是上官扬了。
义父从没爱过任何人，即使面对着义母的去世，也只是保持着欠疚之情……我知道，在义父的心中，始终是藏着一份情，很珍惜，很珍惜……
上官冷绝继续回忆着，语气里有着心痛，为他义父的痴情而心痛。
我无语，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不是我轻易的否认他们之间的爱，而是从小看见母亲所表现出对上官扬的种种恨意，绝对不像一个有爱的人，即使有，也早就被深深的恨意给埋没了吧。
义父，他很痛苦的……
悠悠话语，竟没继续说下支，那迟疑的神情，让我感到莫名的心酸。为这男子，也为上官扬，更为了那一直都活在恨意当中的母亲……
雪花飘落的很急，映称着此时的紧张气氛。我们停止了交谈，不由自主的将目光放在了那立在雪中的两人身上。可能有些误会，也是时候解开了……
这十几年来，你……你过得可好？
望着眼前这个真实的身影，上官扬不禁不住感受慨万分。当年是否真的做错了，错过了两人一辈子的幸福……唉，天意弄人啊……
哼！现在问这个还有用吗？你想我会过得好吗……
想了十六年，恨了十六年。此刻的他就站在眼前，可为何执鞭的手还会微微颤抖。“雪姬”不是最冷酷无情的吗？为何还会为这一个薄情男子手软？明明恨不得将眼前之人搓骨扬灰，却在见到他两鬓微白时，心不由地一阵刺痛……
唉……
上官扬微叹。不知该如何回答这句近似责备的话。而且，当年自己要不是忠情难两全，又何苦会弄到这个地步呢？
少啰嗦了，上官扬，别忘了今天我们是要来决以死战的……
一想到当年的情景，雪姬两眼就不由地发红，当年要不是肚子里的小孩支撑着她，她恐怕早自寻短见了……
那个女娃……可是我的女儿？
上官扬问出了他的疑惑，虽然知道自己没那资格，但……
雪姬长鞭一挥，击起无数雪沙，迷蒙了眼。
她与你无关……今天我们就做个了结吧。
音落，身形一闪，聚着满手的雪花，顺着长向前袭来……这是“雪空漫舞，回眸一顾”的第一式，“雪花有情”……当年发过誓，上官扬必定要死在这套武功之下，即使，这是当年他们一起创建的。
上官扬后退几步，脸上带点诧异，面对着那团飞舞的雪影，只能出手相阻。当年为定情所创的武功，竟在多年后，被所爱之人用来当作杀他的武器。哈，真是可笑至极……同样，也甚是可悲。
招式越来越快，人雪达成了合一，望着那雪雾中飞舞中的身影，我和上官冷绝都愣住了，这才是这套武功的精髓所在啊，一直参详不透的，却被他们两个发挥的淋漓尽致……
雪雾中的身影越来越模糊，同遭的温度也愈发冷冽……我的心也随之一紧，谁都知道貌岸然，越往后，时间过得越久，这个杀伤力便越大，重创之下，死伤在所难免。可现在看他们俩人，好像都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最后，最舞越烈，第九式……第十式……
不……
飞跃的身形骤停，从白雾中传来一声痛彻心菲的叫喊。
娘……
义父……
惊觉糟糕，我和上官冷绝不容多想的奔至他们身旁，待白雾散尽，才看清眼前的事实……
娘……
我颤抖的蹲下，不敢置信地望着昔日强悍的母亲，此刻竟像一具易碎的玻璃娃娃，毫无生命力的躺在上官扬的怀里，那脆弱的模样，仿佛随时就要破碎般……
唉，你……你这是何苦啊？
上官扬心痛的将怀中女子搂得更紧，生怕一松手便失去般。本以为她执意要取自己的性命，万万没想到，她只是一味的求死。天呐，十六年前，他伤害了心爱的女子，而十六年后，竟亲手杀了心爱的女子，这……这难道是老天爷给他的惩罚吗？
我以为……我……我可以恨你一辈子……可，可没想到，一见到你，才，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根本就忘不了你，我……咳咳……
雪姬坚难的说着，红红的血不停地从嘴角流出，染红了胸前的衣裳……
娘，你……
我慌了，见到娘这个样子，我好害怕，害怕娘会突然离我而去。我不要见到她这样，我的娘永远都是坚强的，都是令人敬畏的，而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别说了，什么也不要说了……我都知道。是我该死，是我辜负了你，你可以恨我，可以杀我，就是，就是请别这样……不要这样……
上官扬轻抚那苍白的面容，再也抑制不住的痛哭出声。为什么结局会是这样？为什么？情愿死的是自己啊……
不，听……听我说完……咳……
雪姬缓缓摇头，很是坚决。
我知道你的为人，你当年……当年决不是故意抛弃我的，你……你这么做，一定是有原因的……
眼神一黯，抓着上官扬衣服的手也随之一紧。
我恨你，是因为……是因为你不愿和我共同面对……你撇……撇下我，不让我和你一起承担……你……咳……
话还没说完，便又吐了一大口鲜血。
上官扬抬手，用袖子轻轻擦拭雪姬嘴边的污血，将唇覆上，伴着泪……
现在，我绝不放掉你，放心，你要赶紧好起来，我们……我们以后会幸福的……会幸福的……
哽咽的话语温柔的吐在这个他爱了一辈子的女人耳边，一遍一遍的，怎么也说不够。
好，我期待……
娘忽地笑了，虽然有点陌生，但却是我第一次见到她笑，很凄美。
雪花，真的……真的好美啊……
笑蓦地停在了脸上，伸出去想抓住漫舞雪花的手此刻间也毫无预警的垂了下来……
娘……
我跌跪在地，茫然的望着这一切。不该是这样的，娘不会离开我的，她只是……只是累了，想睡了，对不对？对，一定是的，娘不会扔下我的，不会的……不会的……
上官扬抱起深爱的女子，缓缓地站了起来，眼神很是温柔。
雪姬吾爱……你喜欢雪花是吗？好，我陪你，我陪你一起看……这次，我绝不离开你了……
义父……
上官冷绝有点担心的轻呼，义父的反应太不正常了。
绝儿……
上官扬没有回头，一步一步的向前走着。
替我照顾我的女儿，带她走，走得远远的，带她去一个远离江湖的地方……
说着，一个飞跃，跳下了涯。
义父……
惊觉义父的意图，想上前阻止，但还是晚了一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从小便万分敬佩的慈父，怀抱他的爱，像落叶般向下飘去……
我们要去哪儿？
趴在上官冷绝的背上，感觉很安心。娘走了，好不容易才有的爹也走了。在这世上，除了眼前这男子，就再也没有能让我安心的人了。
去一个没有仇恨，没有杀戮的地方，怎么样？
轻轻开口，不带过多感情。
嗯……
我点头微笑。难得的，他会回答我的话。从赶路一直到现在，已经有好几个小时没有开口讲话了，害我都以为他被失去亲人的这个打击给吓傻了。
最好，那里还要有很美很美的雪花……
搂紧他的脖子，将头搁在他的肩上，我在心底默默的加了一句。
是啊，要有很美很美的雪花。很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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