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期期间,胖女人来看过几回,对我们的评价还算不坏。我们也加班加点地想尽快完工,让胖女人嘴里的白小姐来验收;也好早些拿到我们的工钱。
"进入倒计时了,最后三天。这三天可也不能放松;大家好好看看哪里没做到位的,再重新好好做一遍。"堂哥背着手在二楼的一个房间的门口面对着坐在地上抽烟的我们说道。
"我看这次比我们前面做的无论哪次都做得漂亮。"胖子回堂哥的话。"
"你看呢?高个子。"他又转回头来问了问高个子师傅。
"反正过我手的该是没有问题了的。"他很有信心地回胖子师傅的话。
"这么自信?"
"那当然。"
"子浩哥,肚子好饿啊,可以去吃饭了么?"小鬼头问。
"刚刚还没觉饿,不过你这一提倒是觉饿了。好吧,收拾收拾咱吃午饭去。"堂哥理了理地上的电线说。
"你们去吃吧,我只觉困还不觉饿。"我说。
"那你就休息休息,等会我给你带一份来就是了。"堂哥望着我说。
他们有问有答地出去了,我就找了一块看起来灰尘少些的地方;往地上铺了几张旧报纸,躺在报纸上面就睡了起来。
"哟哟哟!你们就是这么做事的么?梦做得挺美的罢?"刚躺下没多久,耳朵就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在说话。
我迷迷糊糊地把上半身立了起来,睁着欲醒未醒的两只眼睛往门外望了过去。我以为自己在做梦,等到完全清醒过来时,门口确实站立着一个女人:大概一米七几的个子,细长的身材;二十六七岁年纪,头戴一顶五彩的用毛线织成的帽子;盖住了一半的头发,还有一半波浪式的卷发一分为二地分在她的胸前两边;帽沿下是一张非常精致的脸;就如雕刻大师所雕出来的一样。鼻子直而挺,眉毛细而柔柔地向下轻轻的弯着;眼睛大而润。唇涂着深红色的口红,牙齿白不白暂时不知道,因为她现在暂时没有说话,自从说了那一句过后。
身上穿的是一件看起来都觉贵的咖啡色的呢子大衣,配紧身牛仔裤;脚上穿的是一双褐色至膝的高跟靴子。手里提着一个我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的包包;眼睛有点生气似的正在盯着我。
"怎么?"自己也不知道问什么的问道。"你是谁?什么事?"我连着就是三个问号。
"你是这里的负责人?"她没回答我的问题反而问起我来。
"现在暂时是。"我站起来回答。"有什么事么?"
"什么叫暂时是?是就是,不是就说不是。"
"你没看到这里就独我一人么?我不如此回答要我怎样回答?"
"你个小赤佬说话怎的这般没礼貌?"她死死地盯着我说。
"什么?什么小赤佬?你在骂我?"我也死死地盯着她问。
"懒的搭理你。你这是算什么回事呢?完工了么?"
"先别扯开话题,先把"小赤佬"一事讲清楚。"我还是死死地盯着她看。"小赤佬"是什么意思?"
"你刚来的?什么意思,自己琢磨去。"
"准不是什么好话,怕是骂人的罢?"
"自己慢慢想罢。"她说完这句话就转身去另一个房间。
我捡起地上的报纸,也跟着出来。我此时是一肚子的疑惑:她是谁?原来的房主么?怎么一来就对我劈头盖脸地说些让我完全听不懂的话?真的是莫名其妙。
"喂!你过来!"房间里传来她唤我的声音。虽然我不叫"喂",但我知道是在叫我;只因现在这里除了我和她再无第三个。
"你叫我?"我没好气地问。
"真是稀奇了,不叫你难道叫我啊?"
"我又不叫"喂"。
"你……!气死我了。"
"自己看看这墙上是什么东西?"她用手指着墙上的一滩血渍说。
她的手指长得真是纤细。我顺着她的手指看了过去。定睛一看,那是一只喝饱了人血后被打死的蚊子;该是胖子师傅的血,因为是他一直在这个房间做事。
"该死的胖子赵。"我在心里骂了一句。
"这是蚊子的血。"我靠近她说道。
"为什么不弄干净?"
"不是工期没到嘛?到时候我们自会弄干净的。"
"你们?人呢?"
"他们吃饭去了。"
"现在才几点钟,就去吃饭了?你们这样做要做到何时?"
"你管我们做到何时,再说跟你有何关系?"
"跟我没关系?你们的工钱到时候可是我付。"
"你,你是我们的老板?雇主?"我有些紧张地问。
"你说呢?"
"现在看来确实有点像了。"我说道。
这时又听到了外面那熟悉的有问有答的声音,便知道他们都吃好饭回来了;我心里仿佛是得见了救兵,刚刚万分紧张的神经忽而又全放松了下来。
"子健兄弟,起来吃饭咯。"这是胖子师傅的声音,人未到声先到。
我没有应他。而是走到门口用手指着房间里面,并不断地对他使眼色。
"啊?"只见他嘴巴说了一个没有声音的"啊"字。随后便是轻轻地走了过来。
我用脑袋给他使了一个叫他往里面看的哑语。那个长得精致的女人在忙她的事,所以也没注意到我们俩。
"怎么有个女人?"他轻声问我。
"她就是胖女人嘴里说的白小姐,我们的老板。"我用手半遮住嘴巴告诉他。
"啥?!"
他们走在后面的也陆续地回来了,看我俩站在门口不说话只是往房间里看,于是也都凑了过来;我把刚跟胖子说的又跟他们说了一遍。
"小姐你好!我是这房子装修的负责人,请问你是?"堂哥明知故问地问道。他一面问一面从我们中间挤了进去,我们也随着跟了进去。
"你好!终于有个懂礼貌的。"她说。"怎样,饭吃好了么?"
"刚吃过,谢谢!"堂哥恭恭敬敬地回答。
"听王妈说你们谈好的是半个月完工,对吧?"
"对的,还有三天。"
"你觉得能完工吗?"
"可以的。"
"我看未必。"
"怎么说?"
"你自己看看这房顶都还有很多裂痕,不要到时候为了完工而给我偷工减料地蒙混过关哦。"她似笑非笑地说道。
"这个不碍事,这是最后面的一道工序了;我们会赶得及的。"堂哥保证着说。
"但愿你们能赶得上。不要为了多得几块钱而在这里摸鱼。"她望着我说。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难受呢?这不就是对我说的么?我不就是在不知道你要来的时候小睡了一会儿么?什么叫摸鱼,这人长着一副精致脸,说话怎的竟如此尖酸。"我在心里嘀咕着。
"三天后我还会再来的,到时别再让我看到什么蚊子血苍蝇血的。让人恶心。"说完又用她那双大眼睛又死盯着我看了十多秒钟。
当她从我身前走出房门的刹那,我用鼻子对她哼出了一个"哼"字;她又望了我一眼,之后像是有些生气似的用她脚上的高跟靴子用力地踏过过道下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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