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魔人·冰原

作者: 姚子谦 | 来源:发表于2020-04-03 00:21 被阅读0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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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1分,14日12月2019年

(谨以此文纪念波兰小说The Witcher )

你见过冰原吗?

  大地被盖上了一层薄纱,偶尔有些灰色的褶皱,太阳晒去,薄纱好似慵懒的滚了一圈。又静静的盖在另一片大地上。

  十一点的太阳很大,但车厢里却很冷,姚子谦没想到意大利的轨道交通竟然没有暖气,真是有意思。

  “这太阳晒得我眼睛疼…哎哟这车窗帘子还拉不下来……”烦闷的放下了放不下的车床帘,姚子谦郁闷的缩在座位一侧玩着手机。

  “刚来米兰的时候就是连绵阴雨,现如今第一次坐火车又是冷凝交加。晦气!”姚子谦边玩手机边恶狠狠的想着。

“完犊子,还要个半小时才到帕尔马,我怕是连午饭都吃不上了……”

  日晒依旧,列车也迅捷的穿行于冰野之上,污浊的车窗折射而来的一丝温暖的阳光,让手机玩累了的姚子谦就这样沉沉的睡了过去。

  随着耳机内播放的肖斯塔科维奇第二圆舞曲的结束,列车停靠在了皮亚琴察的站台上,一伙身穿黑西服的人涌进了车厢,他们四处张望了一会,又盯着姚子谦这的座位多看了几秒,便寻得自己的座位坐下。当的一声,列车又启动了。

  “所以我就不爱正对着太阳的这个座位……”随着圆号一声低吟,溜冰圆舞曲的旋律也环绕在姚子谦的耳侧,这让他烦躁的心情也稍微的平静了些,车厢内的温度也不至于这么冷肃。

  很有意思,越往南部走意大利的冰野覆盖率就更高了,放眼望去,是茫茫无际的白色与几点黑色的树丛,而远处勾勒的线条也被太阳晒得柔软又温顺。

  “日安!”那群黑衣人的其中之一恰好坐在了姚子谦对侧,姚子谦对他回了一句日安,二人便不再多语。

  “你是中国人?”黑衣人一张典型的意大利人的脸,深邃的眼窝勾勒出其气质不凡的面容,微微发白的头发渲染其具有了那么一丝绅士风度。

  “对,我从中国来,为了明年的意大利硕士考试。”姚子谦打眼挑了下眉毛,暂时不知道这黑衣中年人跟自己套近乎干什么。

  “bene!你是去帕尔马吗?”黑衣人笑着问道。

  “对的,去见我的一名老师。”

  “非常棒,我们去的是博洛尼亚,为了一笔交易。”那黑衣人笑着说道:“我们可能会再见面的,中国少年,我叫DIOR。”那黑衣人说完递给了姚子谦一张名片,便顺手拿起了折叠桌上的杂志,津津有味的看着。

  车穿越着安静的旷野,半小时后便到达了帕尔马的车站,姚子谦站起身来,顺着人流下了车,但那群黑衣人却并没有。

      “真恶心!”姚子谦刚要从门口下车,却突然听到一个爱尔兰大胡子站在轻蔑的看着他。

        这就有意思了,姚子谦身旁几位意大利老太太见状迅速的离开了车厢。

       “赶紧下来!猪头!”那大胡子扔掉了烟头,朝着姚子谦的方向吐了口痰,对着正站在门口上车的乘客们骂骂咧咧道!他不住的摆弄着手上满是疤痕的拳头,一身硕大的肌肉块渐渐逼近。

        上午的帕尔马车站是没有什么安保人员的,没有闸机没有安检,你甚至不用买票便能轻松的坐上一班列车。

       “你喝了很多酒在昨晚,你太累了甚至忘记了自己还有痛风的毛病。”见这大汉渐渐逼近至姚子谦的面前,姚子谦却将左手插进了口袋,眼神一凝,淡淡的回应了一句话。

        那大胡子大叔脸色突然一白,右腿就这样瘫软的倒在了地上,他抱着脚哇哇乱叫,再次引得得那几个老太太不断侧目,他自己脱掉鞋子一看,脚上不知何时布满了青红交加的痛风印记!

     “不!不!你这个巫师!你这个该死的华裔!”那大胡子一边抱着脚一边大声吼叫着,但是越叫那痛感就越强烈,甚至一度要疼晕过去!

   望着这一米九的大汉抱着脚在地上打转,姚子谦眼神一松,便把手又从口袋里抽了出来,抬腿跨过了这名大汉的身体,他回头仔细想了想自己还有啥丢下的没有,却看见Dior对着车窗外的姚子谦眨眼笑了笑。

       车厢内那几名黑衣人见状突然想要站起身来,却被DIO挥手拦了下。他对着渐渐远去的姚子谦眨了眨眼睛,这让刚下车的姚子谦感到一阵不舒服。

       “爸爸,他可能是巫师……”最近走的最急的那名红领带黑衣人暗声道。

      Dior摆了摆手,阻止了他继续说话的想法。

  车复又渐渐启动了,Dior回到了那群黑衣人中,他拍了拍那红领带黑衣人的肩膀,然后众人顺着列车过道,就往车厢前部走去……

3:23分,14日12月2019年

     列车继续行驶在旷野之上,Dior也循着过道来到了列车的尽头,在面前两位乘务人员打开最后一节车厢的车门后,Dior抬脚迈进了车厢内。

Dior眼睛先是一片漆黑,复又睁眼,一阵嘈杂。

“你看过那位小孩了?”车厢内,正用类似于3D投影的机器放置着五名老者的头像,他们见Dior走了进来,便放弃了相互激烈的交流,车厢里也渐渐安静了下来。

Dior摆弄着先前的杂志,又踱步到车窗一侧玩弄着车窗,一会又把安全锤拿下来把玩,这般行为惹得无名老者互相侧目。

“院长……”终于是有一名老者按耐不住,打破了车内的安静。

“啊……嗯……见过了。那孩子蛮有意思的……”院长Dior漫不经心道,他玩弄了一会安全锤,就收到了自己口袋里。

“我们收到的情报来看,这孩子是这个世纪圣桑学院的最后一批计划研究生,并且这也是本世纪的最后一批学生了。”其中一名灰发蓝眼老者道。

“如果按照院长的计划,这孩子在经过研究生考试之后,应该能列到第三第四名的成绩……堪堪录取还是困难。”相隔着的一稍显年轻的银发女士说道。

“哦……啊对了,或许对于这个中国孩子,可能只有第一名的席位留给他了。”院长Dior微笑道,他不再摆弄着手边的小玩意,而是望着渐渐靠近的那不勒斯火车站。

“他将其他几位竞争者都杀了,在我的眼皮底下。”Dior安静的说着。

​3:30分,12日12月2019年

“怎么可能?”

“不敢相信!”天哪!“

车厢内一片喧哗,3D投影的信号接收也开始紊乱。

待得几人惊叹之声趋于平息,Dior眉毛一挑,轻声道:“可以了吗?可以了我能继续说吗?”

“这位中国男孩,思想非常成熟,非常凶狠,做事非常谨慎,你就算是站在他面前,你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有一把刀从你背后捅进去。”

“我们对外公布的研究生预考名单有哪些?”Dior抚摸着自己的袖口,轻声道。

“来自美国西部的安德烈,德国汉堡的迪斯考与挪威的卢卡,还有中国的姚子谦。“那名银色头发的女士探头翻查着什么边说道。

“现在他们的位置呢?“

“安德烈昨晚到达了帕尔马的向日葵酒店,一直到今天都没有出房门移动;卢卡现在的位置在帕尔马东郊的小火车站附近,估计是在等车……等等,姚子谦的手机也到达了东郊小火车站……姚子谦的信号消失了!“那名蓝眼老者惊呼,其余四人不由得脸色也开始转变。

“想到了什么?大家说吧!说……“Dior环抱着双臂,微微闭上了双眼。

“不可能!“首先是那名银色头发女士惊恐的叫道:”这只是巧合罢了,就算姚子谦知道了他们的手机电话,他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

Dior抿了一下嘴,轻声道:“在姚子谦上车之前,我曾感觉到有非常细微的空气波动,那感觉仿佛是距离很远的蝴蝶突然多扇动了一下翅膀的感觉,紧接着阻拦在姚子谦面前的一个壮汉右腿就一软,抱着脚哇哇乱叫……既没有魔力波动,也没有任何元素产生。“

圣桑学院暗中保护着整个欧洲大陆的安危,他们就如同其他的欧洲大学一样,依法注册,依法办学,但是这里的研究生课程却十分的神秘,这座古老的学院的研究生院址便坐落在位于瑞士与意大利交界的阿尔卑斯山巅,但是其分布的几个预科学校,却牢牢地钉在了意大利半岛上。

魔力,元素,这些普通人听了觉得好笑的词汇在他们眼中却十分正经,没错……圣桑学院的研究生院,正是培养欧洲大陆的一切术士与法师的集会所。

随着现代科技的发展,这些中古时期流传下来的神秘职业渐渐的不再被人所熟知,但是他们却并没有断绝,希特勒,墨索里尼,俾斯麦,拿破仑,这些纵横欧洲的领袖人物无一不在借助着这一股神秘的力量操控着世界。

而就在20世纪末的年代,欧洲学者们开始研究中国传统文化,却惊奇的发现,在中国存在着一个叫道的力量,操控这一种力量,便能连接天空,大地,海水与焰火。甚至还有的国家使用这个力量作为自己国家的国旗(韩国的太极八卦国旗)!

这让一帮年近半百的老巫婆们震惊不已,文明千年的圣桑学院也准备招纳一批东方学生,为了更加接近这一古老而又神秘的东方力量。

而在今天,他们看到了这令人匪夷所思的能力,姚子谦在这列开往东去的列车上,就用了半个小时时间,便在距离帕尔马千里之外的列车上残忍杀害了与自己竞争的三名研究生。

“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恶魔!他已经没有了人性!“那位银白色的女士再次尖叫。

“圣桑学院不可能培养这样一个学生!如果招一个学生就要丧失三个无辜的生命!我们宁肯这个世纪末日!“另外一个带着黑帽子的八字胡老者也气氛道!

“好了,好了,安静朋友们!“在听完Dior的叙述后,那位蓝眼睛老者制止了其他人的喧哗。“Dior,你拥有是否继续招生的一票决定权,无论这个孩子是天才,是恶魔,还是什么上帝的玩笑,请你现在做出决定吧!”

Dior神色复杂的望着窗外,从始至终他的视线都没有挪开那空旷的荒野。

那名男孩之前也是这样愣愣的盯着这布满银色的旷野……

……

11:31分,14日12月2019年

睁开了眼,姚子谦看到了坐在公交车对面一脸木讷的迪斯考,身子虽然不高,但其身材倒是肥胖的过分,一脸胡子茬还残留着早晨刚没吃完的意大利面酱。

作为上一届考研失利的老大哥,迪斯考也是为了给这一届的研究生考试做点好预兆的准备,但是二人从碰头到坐上了去往预科学校的公车后连续半小时都未说话,空气中极其尴尬。

姚子谦倒是乐呵呵的一脸笑容,时不时的还笑出几句,正暗自嘀咕:“哈哈哈……没想到国外也能听郭老师的相声,真有意思……不知道南京市民的音乐能不能放……哇塞!真能放!那崔健的最后一……哇也能放!发达了发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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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叶儿尖上尖~柳叶儿就遮瞒了天~”听着这段颇具有中国特色的民间小调在异国他乡放了出来,姚子谦开心极了。

迪斯考却无论如何开心不起来。

也是去年的今天,同样的公车上,迪斯考就坐在现在姚子谦坐着的位子上,脸上还多了一道血痕。

11:50分,14日12月2018年

“哈哈哈,还想结交朋友?哈哈哈傻胖子你也配?”说这话的光头男人一脸痞相的笑道。

卢卡是个嚣张跋扈的富二代,平常跟随着几个黑人天天健身耍钱飞叶子,而一脸猥琐肥胖的迪斯考就是他最鄙视的那一类人,那种蠕虫卢卡每次见都充满着鄙视与讥讽,今天卢卡的性情也并未好到哪里去,火车晚点,无人接待,还要跟这个一脸谄媚的肥猪一起呆一个小时,此事越想越气,不由得伸手就朝着满脸堆笑的迪斯考一脸揍了过去!

“安静!肥猪!”

“嘎吱!”公车到了帕尔马南部的兰吉拉诺便停了下来,车门一开,前方的司机又按了个铃铛便靠着靠背,拿起一瓶意大利果醋吨吨吨的喝了起来。

“走吧!肥猪!我太喜欢你了,太喜欢!下车!”卢卡一脚用力踹过去,正踹在迪斯考后腰上,疼的他一身冷汗,挣扎着爬下了公车,刚蜷缩着身子翻身下了台阶,又被卢卡强硬着拽着脖领子带到了车站外的一间树林内。

卢卡下手很重,也不讲什么力道,便将迪斯考恶狠狠的狂揍了一顿!而卢卡却是闭着眼抱着头蜷缩在一颗大树根下,忍受着卢卡一脚一脚的鞭腿。

十二点半正午的阳光一直持续到下午一点,满身大汗的卢卡泄了一口气,随手拿上了自己早已脱光的外套,再随手从迪斯考那如死尸一般的身体下面翻找出了一个钱包,抖了抖,从里面拽出来几张欧元大钞,跟一张证明考试身份的学生证。

“肥猪,你明年再来吧,今年我不想看见你!”卢卡瞥了一眼那一摊烂泥,手渐渐举在了那张身份证上。

“不……不……不行……”看到那嚣张的大手正欲往上攥紧,迪斯考的瞳孔在这时逐渐放大,他惊恐的眼神强自挣扎着要起身

“嘶啦!”

“不要!”

迪斯考紧闭上了双眼,一滴眼泪正逐渐的从那肥胖的眼边划过。

​11:51分,14日12月2019年

“迪斯考!哈哈你叫迪斯考对吧?”抱歉抱歉,我在听中国音乐,我不知道能听中国音乐在国外!“

迪斯考木讷的看了他一眼,喃喃的说了声“是的,是的。“

“你知道这中国音乐讲的是什么吗?“姚子谦呵呵傻乐:“这个音乐名字叫探清水河,说的是北京的一个小故事,火器营的宋老三之女爱上了隔壁的邻居六哥,二人想结婚却被父母拆散,最后两个人一起自杀跳河……故事很难受,但是音乐很好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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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斯考接过了耳机的另外一支,戴在了耳朵上,静下心来慢慢的听着。

“中国古代就这个习惯不好,有什么事就都靠父母做主,父母错了自己也闷着不说,到最后大家就跟着被逼一起跳了河,哎……如果我是六哥,哪怕是抢了姑娘跑了都行,也比这生死永隔要来得好,人就得为自己活这么一回,对吗迪斯考……迪斯考?”姚子谦这时左手再次揣入了口袋,微笑着拍了拍迪斯考胖胖的肩膀道。

“啊……是的……是的……人活着……要为了自己……”听着婉转的中国旋律,迪斯考却想象着去年今天发生的事,那惨痛的回忆仍旧啃食着自己恐惧的脑子。

千里之外的中国人都知道人为自己活一回,自己为什么就这么不争气?为什么这么懦弱,卢卡那家伙……

“嘎吱!“公交车站又是停留在了帕尔马南部的兰吉拉诺,迪斯考帮助姚子谦搬下来了行李箱,二人望着公交车驶离了这满世界的山色美景。

姚子谦看着冬日里仍旧风景宜人的山庄与城市,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突然问道:“哎!迪斯考,是不是我们这一届应考生还有一个人与你一样也是去年的考生啊?他叫什么名字?“

“卢卡……“胖胖的迪斯考说到了这个人名,心中不由得颤抖了一下。

“哦……那我以后倒是要多认识几个朋友,哈哈哈,迪斯考你跟他都是上一届的考生,关系肯定跟我们不一样。”姚子谦呵呵笑着。

“是啊……呵呵……是啊……”他还记得去年的今天,卢卡走后朝自己脸上甩着自己的准考证与啐在脸上的那口唾沫。

他仍记得,那是自己第一次遭遇着这么残忍的羞辱。

可惜的是,他没有勇气换到其他学校去,他的家庭也不允许有这样的经济实力。

这是欧洲唯一一家可以免费住宿的预科学校,他没有机会再去寻找其他的苟活方式了。

他能做的,只能是在这冰雪寒天之地继续蛰伏一年,再次前来参加考试。

而今天……他想去见见卢卡,那个伤害了自己的男人。

“啪!”姚子谦突然往他肩头上拍了一下,笑道:“我们是朋友了!迪斯考!我相信明天的你考试一定会竭尽全力的……你怎么哭了?”姚子谦察觉到了迪斯考眼角的痕迹,疑问道。

“不不……是困了,困了!我有午睡的习惯,在每天中午……谢谢你姚子谦,谢谢,祝你明天考的好!”迪斯考擦了一下眼角,难得的撅了谲嘴角,笑了笑。

送达了姚子谦上了一家圣桑学院名下的酒店之后,迪斯考拖着肥胖的躯体独自转身走在寂寥的大街上,他准备转道去往卢卡所住的另一家酒店,需要倒另一辆90路班车,再坐三站下。

但是迪斯考突然决定走着去,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仅仅是这一念之间的差别就让他放弃了等待90路的公交车,就仿佛是南美洲亚马逊河流域雨林中的蝴蝶,扇动了一下翅膀,便轻易的引起了美国德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

他并不知道为什么这段神奇的比喻会出现在自己脑海中,可能是觉得很酷吧。他想着。

也或许是自己想一个人静一静,这样也是为了见到卢卡时,自己不再那么懦弱。

“明天就是研究生的预科考试,卢卡,我一定要见你一次。”他在路上不断地思考着,捉摸着面对卢卡的各种情景与各种方式,他走了半个小时,来到了卢卡所在的向日葵酒店已经是快要下午一点钟了。

12:40分,14日12月2019年

穿过酒店前台,迪斯考扫了一眼签字的来访名单,负责接待的前台服务员转到了对面吧台正在调酒,这半分钟可以让他方便的观察名单上的名字,很幸运,他在第一页纸上就找到了卢卡与安德烈的房间。

安德烈是来自美国的金发美妞,她也不知道依靠什么样的方式前来参加帕尔马的研究生考试,但是迪斯考有过听闻,安德烈自从昨天来到了帕尔马就选择了与安德烈居住在一家向日葵酒店,自己昨日接她来的时候。

……他再次感受到了那种眼神,那是顶层阶级俯瞰底层的那种眼神。

甩了甩头,他不想再回忆了,伸手将来访名单放回了前台桌子上,趁着服务员转身再回来的功夫,他已经走进了酒店深处的紧急通道内。

“407安德烈,601卢卡,然后在今天凌晨的时候划掉了407的房间,安德烈变成了来访人员拜访601……唔……或许是他们两个换到了一间房间也说不定……“心里想着,迪斯考上楼的步伐也开始渐渐加快了。

伴着自己将近三百斤的体重,迪斯考气喘吁吁的来到了七楼,意大利的房屋很有意思,欧洲的楼层都习惯将平面一层叫做0层(pianterreno)而将第二层居住的房间叫做一层,当然,七楼对于迪斯考来说确实很困难,因为他站在楼下的时候突然改变了主意,他只是静静的看一眼卢卡就好。

事实就是,即便半个小时之前下定了决心要解决这个问题,也会因为仅仅是服务员多看的一眼而轻而易举地放弃。

“废物……迪斯考你就是个废物……“

601的房间属于总统套房,所用的开锁也是老式的钥匙开锁,这一层没有供服务员歇息的房间,打扫房间的服务员则一般住在五楼,所以这整层,就只有迪斯考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了601的房间门口。

601的房门没有关,虚掩着,门上则看出有人大力摔门的痕迹。

迪斯考觉得此时自己的心脏开始激烈的颤抖,兴奋,他不由得幻想着或许是这两个人意见不合了闹了情绪安德烈摔门而去,又或者是安德烈突然看透了卢卡这个渣男将其推出了门外。

他的手抖得很厉害,那是控制过度引发的肌肉痉挛。

也或许是惊吓导致的神经抽搐。

因为他推开门看到了一双美丽的长腿,与那长腿相匹配的暗黑色高跟鞋。

悬在空中。

​12:44分,14日12月2019年

两腿僵直,赤身裸体,美丽而又带有野性的欧美酮体展露在迪斯考眼前。

安德烈两颗眼球朝上鼓着,脸色黑紫,但是脖颈上的擦痕血迹却刚凝结成痂,看来并没有死多久。

强烈的视觉冲击搅合着迪斯考的思绪,他顿时一脸煞白的瘫坐在地上,他捂着嘴,想吐又吐不出来,但是背后的冷汗正不断顺着倚靠着的墙壁向外渗透。

“当啷!啪!”这个时候,他肥胖的身躯却一不小心碰翻了身侧桌子上的玻璃水杯,水杯滑了出去,啪的一声砸碎在地上。

行动缓慢的迪斯考根本来不及接住,他的双手依然颤抖,他的两腿仍旧打颤。

“失败失败失败……我怎么这么失败!”迪斯考赶紧佝偻着身子去拾摸起地上残碎的玻璃碴子起来,也不管手上割伤破碎,甚至拾掇了一阵才发现,自己的血迹也渐渐的铺散在了客房之中!

“完了完了!”脑子一片混沌的迪斯考再也想不出其他,迅速爬进了一边厕所卷起了一块毛巾,往地上胡乱裹了几下,勉强攀附着墙壁,腿软的自己一下一下倒着将自己的脚印与玻璃碴子一同抹出了房门。

迪斯考一面紧张的将大堆毛巾与玻璃渣裹好,包到了自己的内衣里面,模糊不清的情况让他的脑子也混混沌沌的。

“安德烈自杀了?不可能不可能……是卢卡……对!一定是卢卡!这个疯狂的恶魔,只有他能做出来这种残酷的事情!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与我无关,都与我无关!”迪斯考越想神智越混乱,到最后拍了自己一巴掌,又拧了自己一下,这才让自己神智冷静了下来,

他连滚带爬从逃生通道往下冲回了底层,犹豫了一会后又向下走到了负一楼的停车场,他紧张的抱着肚子内侧那模糊的毛巾不让人看见,一面靠着墙根一侧迅速走出了停车场,转角便迅速的离开了向日葵酒店。

闪身跑出了一里之外,喘着粗气的迪斯考便赶紧抱着十字路口边上的垃圾桶痛苦的吐了起来,那早晨刚吃完并未消化的意大利面,混合着不知名的粘液给瞬间钦倒了出来。抱着垃圾桶吐了有十分钟,他虚弱的掏出了先前抱在肚子前的毛巾,转手扔进了垃圾桶。

13:10分,14日12月2019年

“啊……先生能不能麻烦您让一下。”从另一个街角,转出来了一个带着安全帽的收垃圾的工作人员。

“这桶垃圾是这个街最后一桶了,收完今天的工作就可以提前结束,麻烦您让一下…………好的谢谢……唔……看来先生您的早餐挺丰盛……”抬手搬开了垃圾桶的外盖,工作人员皱了皱眉,便一股脑将垃圾头上打了个结,意大利的垃圾分类还算先进,街边所有的垃圾桶里都会有一个大塑料袋来装这些垃圾,而且也方便分类。

“日安,先生!”工作人员与趴在旁边灯杆上休息的迪斯考打了个招呼,便拖着垃圾袋转身进了巷内,原来这个垃圾桶非常巧的设置在了两个较远街区的中间点上,垃圾车为了这一带垃圾再绕道开到另一边接收颇为不便,所以这一带垃圾恰好为人工收取,而且是每次最后一桶,收好便要驱车离开帕尔马郊区。

看着工作人员越走越远,浑身冷汗的迪斯考才喘匀了一口气,稍稍冷静了下来。仔细分析这事情的来源与结局。

“我要跑吗……我要放弃这次研究生考试吗……不对,如果安德烈死了,反而今年的研究生考试就少了一个竞争对手……卢卡也肯定因为犯罪被取消考试资格……那到最后,考进圣桑学院岂不是非常轻松!那我……”

抬头一瞧,不知什么时候,迪斯考竟然顺着本能又跑回了先前与姚子谦告别的那块街区,他看到了刚刚从对面超市走出门来的姚子谦正对着自己挥手!

“嗨!迪斯考,都一个小时了你原来还没走啊?我刚才还老打你电话来着……”姚子谦见看到了信号灯变绿了,抓紧时间跑了过来,看到了一身虚寒的迪斯考颇为讶异。

“你为什么身上都是汗?去健身了吗?跑步了吗?哦对了……”姚子谦掏出了一张火车票递给了迪斯考。

“迪斯考,我想问下这火车票上是怎么坐的车啊,我意大利语不太好,看票不习惯,想打你电话来着,刚打了几通电话你也没接。”姚子谦呵呵笑着说道。

电话,电话……糟了,我电话不见了!

迪斯考一摸身上口袋,竟发现自己的手机电话不知道什么时候给弄丢了!

“一定是刚才……一定是刚才……”惊恐的迪斯考看了一眼姚子谦,那眼神中蕴含着说不出来的恐惧。

“怎么了?”姚子谦眼中不解,那票的手抖楞了一下。

迪斯考迅速抢过了姚子谦手中的车票,一把推开了面前抱着一堆食物的姚子谦,跌跌撞撞的又向前跑去!

对的……对的……这里有一趟火车会回到德国,我只要坐上车,在慕尼黑下,再离开欧洲,就与我无关了!对的……对的……“豆大的汗珠顺着迪斯考的额头往眼睛里流,他绝望的跑向90路公交站台,那儿刚好停着一辆马上回到市区的公交车。

“我要走……我要赶紧走!!“

姚子谦看着自己的车票被抢走了,也没有生气,他乐呵呵的抱紧了手中一堆食物,耳机里听着巫师三最精彩的一首歌曲,缓缓地向着回家的路上走去。

13:41分,14日12月2019年

这一切就好像是天边的蝴蝶偶然扇动了一下翅膀似的,困扰着紧张的坐在公交车上的迪斯考不住的颤抖着,虽然她知道安德烈的死不是自己所为,但是只要一想到他有可能将手机给遗忘在案发现场,心中就是一阵寒冷,一颗悬着的心顺着90路公交汽车到达了终点站。

他看着那巨大的Stazione逼近,猛烈的心跳也开始恢复了正常。

这不是之前的那个接送姚子谦的帕尔马火车站,而是紧挨着的一个小站台,这里只有往返慕尼黑到罗马唯一的线路,此时的中午,乘客也没有几位。

一两点钟来坐火车的人非常少,所以等车的人也寥寥几位,在刚刚开过一辆去往罗马的快速列车后,这个站台只剩下了迪斯考一个人,他找了一个长凳子坐下,焦急的张望着远处铁轨的尽头。列车没有让他等待很久,不多时便从轨道的另一侧缓缓驶了过来。

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好像是一个男人将什么物体推到了列车前面便匆匆离去,而疾驰而来的列车员却根本没有看见前面的异物!火车就这么直直的碾过了那个物体!

那个物体他没有看的仔细,但是他认得。

那物体微红的卷发是卢卡头发的的颜色。

​11.31分,14日12月2019年

亚历山大将门掩好,确认四周无人之后,走下了向日葵酒店601间。

刚刚使劲过度的手仍旧颤抖着,好像是五分钟前一不小心勒脖子的时候把大拇指给崴了一下,这让他洗完的还沾着汗液的手不知道摆在哪,于是就抱在一起装作有点天冷的样子,转过了消防通道从里向外,缓步走向了向日葵酒店大厅的前台。

“一瓶气泡酒,什么都行,挂在601的单子上。“另一只手接过了酒瓶,单手一拧瓶塞便顺势飞了起来,仰头便咽下去快半瓶。

喝完一抹嘴,酒精与气泡的劲儿马上开始急冲脑后,亚历山大刚刚绷紧的神经也渐渐舒缓开来,他看了看酒店前台挂的时钟,距离11:30开往意大利南部的快车还有差不多半个小时,自己若是坐90路公交车可能赶不上,但是若是开车就不一样了。

“啊……还是昨天晚上的酒好喝,这酒店里能找到味道不错的只有气泡酒了……”亚历山大打了个嗝,闪身又走向了负一楼的停车场。

一辆哑光Alfa Romeo呼啸的冲出了停车场,顺着本就不太宽敞的Langhirano的马路上疾驰。并迅速沿着右侧的山脉驾驶着。

车速很快,十分钟后车便安安稳稳的停在了帕尔马的火车站外。亚历山大下了车,伸手将车钥匙丢入了正在自动关好的车窗内,手里将那剩下的半瓶气泡酒随手丢进了一边的垃圾桶内。

又打了个酒嗝,一脸通红的亚历山大慢慢靠着墙走入了帕尔马车站。

“真恶心!”亚历山大抱着肩膀,看见自己这车厢门口走下来一名华裔少年。

他见那少年也望了他一眼,心中厌恶的感觉更甚了,总感觉这个少年的眼睛能看透人心似的,便大声喝道:“赶紧下来!猪头!“这一声怒喝,倒是惊扰到了身侧缓步的老太太,便大声惊呼四散而去。

亚历山大朝着姚子谦身上吐了口痰,将自己拳头展露了出来,虽然先前把大拇指崴了一下,但那碗大的拳头却也是颇为唬人。

那华裔男子笑着说道:“你喝了很多酒在昨晚,你太累了甚至忘记了自己还有痛风的毛病……“他把首放入了口袋之中,眼神凝视着亚历山大。

须臾之间,亚历山大仿佛感觉到身边有一种蝴蝶振翅的感觉出现在左右,就在这恍惚之间,亚历山大猛觉得自己右脚突然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他抱着脚软了下来,哇哇乱叫,脱开鞋子一看,自己脚上竟然出现了从未有过的痛风印记!

“不!不!你这个巫师!你这个该死的华裔!“见着那华裔一脚踏过了自己的身体,自己距离进入那火车内部仅有一步的距离了!

不!不!我马上就能离开意大利了!不可以!

但是亚历山大越挣扎,那股钻心的疼痛却又如同排山倒海般席卷而来!

在车门关上的一刻,他仿佛看见车厢里有一中年男子朝着自己眨了下眼睛,猛的一下,亚历山大便发现突然有一阵更加恐怖的能量传入了自己体内,但也就是这仅仅一刹那的时间,他便又被那钻心的疼痛所掩盖而去,疼昏了头的亚历山大就这样倒在了火车站月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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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9分,14日12月2019年

亚历山大迷迷糊糊的转醒了过来,这才发现自己置身于一堆塑料袋与包装盒之间,右腿上的疼痛也开始慢慢消退,他挣扎着坐了起来,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被人拖到了火车站外的垃圾处理区域,“铃铃铃!“口袋里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一个从未被标记过的陌生号码。

亚历山大艰难的掏出了自己裤口袋里的手机,这手机款式一看便是女士所用,那粉红色的外壳与青春靓丽的屏幕保护都提醒着他,这手机不是他的,而他也不知道这手机是从哪来的,难道是之前在宾馆顺手拿的吗?奇怪。

难道是……亚历山大想到了一种可能,难道是先前将安德烈绞死之后,错将她的手机给拿回来了?那么现在打电话的又是谁?我到底接不接?

不能接!如果接了是对方熟悉的人,一联想到宾馆的事情,那么留给我逃跑的时间就不够了!想至此处,亚历山大便一狠心关掉了电话。

“铃铃铃!“那铃声仍然响着,亚历山大仔细一看号码,还是那一个从未被标记过的陌生号码。

要接吗?如果不接的话,会不会露出破绽来……亚历山大神色复杂的盯着手机屏幕,却又按下了挂断键。

“铃铃铃!“他忍不住了,拨通了接听键,却听见里面传来一个青年男子的声音。

“啊哈!亲爱的,你怎么还没下来?我们不是说好了一会开车去山上逛逛嘛?嘿?“亚历山大马上反应了过来,这人是那房间真正的主人,也是他们一起考什么圣桑什么学院的学生之一。

若是被这小子发现了尸体,那么必然是棘手中的棘手,想至此处,亚历山大将电话凑到了嘴边。

“小子……安德烈跟我在帕尔马东郊的小车站,你最好快点赶过来,不然我就先跟他一起在山上逛逛了,“现在亚历山大在赌,他赌卢卡没有上楼,而是要气昏了头的来跟自己算账。这样一来,就能把跟与自己杀了安德烈有关的卢卡一并解决。

“什么?你是谁?安德烈在哪!“

“滴!“亚历山大挂上了电话,站起身来将自己的衣服收拾了一下,他瞧见了火车站对面的厨具与刀具店正打折,亚历山大反手艰难的摸了摸身上与裤兜,大约还有个十欧元的样子,亚历山大抹了抹脸,缓步走入了店中……

11:50分,14日12月2019年

“该死……从今天早上我就觉着不对劲……“此时一脸凶相的卢卡挂上了电话骂道!

卢卡停留在向日葵酒店门口已经有十多分钟了,只是因为安德烈要自己在一楼等着便好,像他这种嚣张跋扈的少爷,却非常执着于对女性的尊重,甚至到了苛求的地步,他可以任由无论是高贵的或是底层邋遢的女士对自己动手,辱骂与霸凌,并且毫不记仇,毫还手,但却连正眼瞧一眼其余尊贵的男性都不可能。

这种近乎于变态般的骑士(歧视)准则,让卢卡从来都未受到过男同胞的待见,却有时时刻刻被那青春靓丽的女人们所包围。

所以亚历山大赌错了,这么一个连普通的女孩都要做到尊敬极致的男人,怎么可能仅凭一句陌生男人接的电话就否定安德烈的自由意志呢?

所以安德烈正安静的看着卢卡,就在601的门前。

只不过安德烈是吊着的。

​11:51分,14日12月2019年

大理石墙壁上依稀能看见指甲被磨破的痕迹,整间屋子里随着正门的打开渐渐散发出一种新鲜尸体的那种臭味,这味道虽然不太好闻,但是卢卡此生中也并不是没有闻过。

安德烈光着身子,被吊在了承重梁上,她的身下是散乱的衣物,与一个模样粗糙的手机。

种种迹象表明,安德烈突然的死去,与之前那通电话脱离不了干系。

卢卡觉得很荒诞,这与他没事总往米兰罗马的博物馆看展览一样荒诞,那造型各异的裸体男人与女人,就如同现在吊着的安德烈一般,没有呼吸,只依靠自己的身体来向你倾诉着曾经发生过的与正在发生的事情。

他只是在门口站了一小会,便掩好了房门,在边上的小凳子上坐了下来。

“安德烈死于呼吸道堵塞,是被人用大力给勒死的,而并非自己上吊而死,这个仅仅凭借尸体上的血液流动与凝固的状态也能看出来……看来就是那个抢走了电话的男人干的了,非常拙劣的犯罪手法,一点也不艺术。”

“嗯……我先翻翻我包里还有什么……楼下前台的电话号码,街道对面贩卖鲜花的单子,与汉堡王餐厅的票据还有跟售货员调情拿来的晚上的一张电影票,应该足以给我制造不在场证明了,很好……”

“哼……有意思,这是安德烈与我见面的第六个小时而已,她便死的如此的不艺术,真是令人惋惜。”卢卡并没有被这残酷的杀人现场而吓到,他甚至拧开了一瓶矿泉水,边大口地灌着水边翘着二郎腿自己琢磨着。

“按说时间不应该这么巧,今天我因火车晚点凌晨才来到酒店,便巧合地邂逅了与一同入住酒店的安德烈小姐共度良宵。”

“今早我们一起醒来的时候,安德烈小姐又巧合地接到了电话,并让我先下楼准备吃个早餐,再与他一同出去吹风……”

“而我在巧合又顺利的办完了一切事情后,不多不少跟着酒店前台聊了十五分钟的天外加半杯龙舌兰酒,打了安德烈第一通电话便接通了,还是一个陌生男人接的,并让我如此巧合地去趟火车站。”

“这一切发生的太巧了……巧的让我感觉就像是蝴蝶徘徊在梦境一般不真实。”

“嗯……这是阴谋的气息,我很熟悉……是那种戏弄人间的气息……”卢卡深深的在房间内吸了一口气,他仿佛闻到了某种香味一般,享受了许久,便站起身来。

“很好,我好久都没有玩过这种猫抓老鼠的游戏了,看起来……今年的研究生考试也是如此的激动人心呢……哈哈哈……”在卢卡戏谑地眼神中,竟然迸发出了激动的光彩!

“好了,我的福尔摩斯……你会在这个现场留下什么痕迹呢?上一次让我兴奋的游戏,可还是巫师三刚出来的时候呢……“将喝空了的矿泉水瓶一扔,卢卡闭上了眼,霎时间整个房间的声音都安静了下来。

一只停歇在树叶之间的蝴蝶正短暂的歇息着,这时,一条迅猛的毒蛇飞速的从树叶之中窜出!一口便将那蝴蝶连体带翅给吞了个干净!

卢卡睁开了眼,迈步走到了那遗留的手机前,掏出了之前写着前台姑娘电话号码的餐巾纸抓起了手机,并轻而易举地破解了其中的屏幕密码,浏览了一会通话记录,轻松的找到了昨夜十二点的时候出现了一条紧紧挨着安德烈的陌生人电话号码

卢卡面含笑意的点了开来……

11:51分,14日12月2019年,

“你好……我的对手。”卢卡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富有磁性且低沉。

““迪斯考!哈哈你叫迪斯考对吧?”

“什么迪斯考……哦……今天是那个肥猪接你啊……怪不得……“

”抱歉抱歉,我在听中国音乐,我不知道能听中国音乐在国外!“

“什么中国音乐?“卢卡一愣。

“你知道这中国音乐讲的是什么吗?“

“笨蛋,你说的是什么,我怎么一句话都听不懂?“

“这个音乐名字叫探清水河,说的是北京的一个小故事,火器营的宋老三之女爱上了隔壁的邻居六哥,二人想结婚却被父母拆散,最后两个人一起自杀跳河……故事很难受,但是音乐很好听吧?”

“喂!你在说什么?你在……“

“嘟……嘟……嘟……“

对方挂断了电话,但是卢卡可以很明显的听得出来,那个人就是在故意与自己说的这一段匪夷所思的话语。

“有意思……“卢卡记下了这个陌生的号码,他又将这部手机原样放了回去。

站起身来,卢卡伸了个懒腰,他知道,接下来的时间,便是决定胜负的关键时刻。

12:00分,14日12月2019年

告别了憨厚的迪斯考,姚子谦拽着自己的行李箱进入了圣桑学院预备的由酒店改造的类似于宿舍一样的房间内。

外观上到与其他的酒店没有区别,同样的大厅,同样的套房,同样的一股发霉的阴味。

12月的意大利依然会时不时下一场雨,这让本就寒冷的冬季变得更加的煎熬。姚子谦将一众行李都一一放好后,掏出手机静静的看着先前的通话记录。

“这个人……叫卢卡对吗……确实有意思,看来简简单单就杀掉这些人可能太无趣了些……不如就颇为复杂的杀了他们吧,哈哈哈哈……“姚子谦将手机一划,拨通了另一个电话号码。

12:03分,14日12月2019年

“铃铃铃!“

啊……又是这个难受的铃声

先前亚历山大颇为后悔的站在了那Alfa Romeo面前许久,他仿佛想起自己竟然白痴的把车钥匙给扔到了里面,而且不知道这个富二代的车都是什么臭毛病,自己撞了快十分钟了这车玻璃就是撞不烂!

气愤的亚历山大狠狠的对着车轮胎踢了一脚,他可舍不得拿刀去扎,正在此时那还未扔掉的手机又恰到好处的响了起来!

怎么回事……难道是卢卡已经到了?亚历山大掏出手机,却赫然发现打来的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号码?

难道是卢卡换了部手机吗?疑惑的亚历山大也不多想,一点通话按钮放到了耳边。

“谁?”

​12:03分,14日12月2019年

阳光与微风细琐的穿过大片树叶,迪斯考眯缝着眼,总感觉近几日的太阳渐渐的打眼了些,这让他本就不太顺溜的步伐走的更慢了。

这让悄悄的尾随在他身后的卢卡也烦闷不已。

顺着狩魔者后天灵敏的嗅觉,卢卡很轻易地寻找到了这头肥猪肮脏怠惰的气味。

“又是这头猪,啊……时隔一年依然如故,没什么长进……”

“一副天然的哀伤之体,不懂得训练,就是一团废物……”卢卡摸了摸鼻子,他隐约能够想起去年今日,阻碍迪斯考进入硕士生考试的回忆。

在卢卡准备考取圣桑学院硕士之前,就已经是挪威斯塔万学院的狩魔者专业生了。这几年,世界各国对于魔法的研究都日渐加深,风霜寒冬肆虐的北欧诸国也不例外。

近些年来,随着东方崛起,圣桑学院流出的上个世纪的狩魔者们也开始在世界其他方位渐渐遇到阻碍。顺着意大利以北,以崇尚刺激肉体与感官的斯塔万学院对于东方着一股庞大的势力也感到好奇与慎重,卢卡虽然不是狩魔学院正式毕业的学生,但是却利用了自己父亲为学院教授的关系顺利通过了学院私人的狩魔者试炼,早早便拥有了狩魔者所拥有的各项精湛的技艺与强健的体能。

可带来的,却是非狩魔者体制留下的后遗症——不受控制的狂躁心智与无法稳定的静息心率。

这场残酷的试炼总是治好了他的先天性心脏早衰,与得到了被选中进入圣桑学院研究生考试的特殊资格。

与此相对的是:

安德烈,迪斯考与姚子谦三人,都是由上个世纪的圣桑学院,不断挑选与斟酌出来的三个最有狩魔者潜力的人员名单。

这其中,除了与上一学期同样失之交臂于研究生院门口的迪斯考以外,姚子谦是第一位圣桑学院敞开怀抱的华人,其中除了学院内部有人希望探索道的研究之外,也或许参杂着什么不为人知的其他原因。

“至于安德烈?那个一见面就对我投怀送抱的美国妞?不好意思……我不关心,也没必要知道一个死人的来历。”

“看来那个叫姚子谦的与我是同样的想法……只不过这个人干的更加的隐秘而不被人发现。”

“嗯……那头肥猪的气味是顺着这条街道而来的……”卢卡鼻子一抽,望着这条即将走到向日葵酒店的道路尽头

迪斯考的背影渐渐远去,卢卡站在距离不远的十字路口之外,他仿佛等待着什么。

“你的计谋很棒!姚子谦。”卢卡对着无人的街道说着。

下水道的热气不断的上升,除此之外街道上再无一丝响动。

“我知道你的能耐……我能察觉到有能量的波动……你或许是一个半吊子术士吧……”

卢卡心念一动,猛然间后撤两步!

在卢卡的头顶,一束摆放的不太稳定的花盆突然朝下砸了下来!正在他面前砸开!

来不及平复心情的卢卡心中又是一紧,身子却不由自主的一轻。

可他后撤的那一脚却一不小心踩到了水坑,他就这样失去重心般的向后跌去,

“不可能!我就这样……”在卢卡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他甚至都难以相信,就这样被凭空摔倒,毫无任何的征兆!

他可是经历过狩魔者训练的天才,他怎么可能……

“砰!”卢卡的后脑勺重重的砸在了台阶上,昏了过去。

同一时刻,远在帕尔马火车站爆发了一起由电话通讯突然失控,一醉汉手里的手机突然炸开,点燃了身边露天的加油站,造成巨大的爆炸,人员伤亡未知。

…………

13:41分,14日12月2019年

迪斯考难以置信的瘫坐在小火车站的靠椅上,他惊恐万分的的双眼直愣愣地望向顺着铁轨走过来的姚子谦,手上不住的胡乱摸索着,颤抖的嘴唇正想开口说些什么。

那具有点像卢卡的尸体就这样随着缓慢进入的列车而碾碎,一点声响都没有听到。

“叮!”列车继续碾过冰冷的铁轨,在二人身旁缓缓停下。

“今天唯一一趟从罗马到慕尼黑的铁路,迪斯考,你真幸运!”姚子谦乐呵呵道。

“不!不!你干了什么!你都干了什么!”迪斯考挥舞着双手,不断地喊叫着,他却突然身子一轻。

自己竟是一个重心不稳,从靠椅上重重的摔了下来,不差毫分的就这样滚进了将开未开的车厢壁上。

“啊!”后脑勺一吃痛,迪斯考顺势扶着车厢坐了起来,可这时车门却突然一敞开。

“碰!“迪斯考稳稳当当的坐在了车厢的台阶上,在他惊惧的目光中车厢又反常的迅速关上!

“再见啦!迪斯考!记得明年再来哟!“姚子谦抽出了缩在口袋里的手,对着迅速起步的车厢挥了挥,列车竟然诡异的迅速合上了车门,这辆通往慕尼黑的列车重新启动,发车,随铁轨远去。

姚子谦拍了拍手,却毫无征兆的突然回过头,对着一片朦胧的空旷的荒野说道。

“你见过冰原吗?“

“大地被盖上了一层薄纱,偶尔有些灰色的褶皱,太阳晒去,薄纱好似慵懒的滚了一圈。又静静的盖在另一片大地上。“姚子谦盯着那虚空中不断挣扎变换的空间笑道。

姚子谦缓缓掏出了上衣口袋里的一张明信片。

那是Dior送给他的那张,若是有顶尖的狩魔者在此,必定能感觉到那张纸蕴含着的细不可查的能量波动。

他将那张明信片朝着虚空晃了晃,不断挣扎的虚空突然一停滞,伴随着一阵玻璃破碎的声音,天空再度恢复了平静。

……

Dior神色复杂的睁开了双眼,望向窗外,从始至终他的视线都没有挪开那空旷的荒野。

那名男孩之前也是这样愣愣的盯着这布满银色的旷野……

须臾,Dior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他背对着车厢内的全息投影缓缓说道:”明天,照常开启研究生考试。“

喧闹的投影此时也安静了下来,大家都明白,只要是Dior做出的决定,从来都不会失败,各自的争执也没有了必要。

”来吧……让我看看你到底要干什么……姚子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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