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真的从来没了解过摄影师这类人。
摄影师,使用照相机、感光片、光源和造型技艺在室内外拍摄人像、风景、产品及生产或生活图像信息的人员。
这是百度百科的解释,我觉得,有些太简单了吧。
毕竟每天对着投影幕布拍照的我是不敢自诩为摄影师的。
以前,在我看来,摄影师就是一群每天拿着相机东跑西颠,然后长头发、有胡子、浑身都是艺术家的气息。
我最先接触的“摄影师”是我小时候家里请来的拍全家福的人,我还记得那是个姓赵的叔叔,那个时候几乎村子里所有人家拍全家福都找他,以至于我认为,他手里的机器是一个神奇的玩具,它一来,就是一家人的团聚和欢乐。
再后来,我认为的真正的摄影师是我的的高中政治老师,六十多岁还精神抖擞,每天走路劲儿劲儿的,一双皮鞋擦得锃亮。
老头是国家级摄影师。
我们是他的关门弟子,他说等我们高考毕业后,他就带着他的相机去崇山峻岭、水村山郭看看。
老头的作品,我没看过。
不过,我看过他拍照,学校做活动,老师永远担任摄影,很多同学说他上了年纪,不敢让他拍一些高难度的镜头,他倔得像个孩子:
我就是个拍照的,怕什么难度!
六十多岁的老头,站在一个桌子两个凳子上拍完了两个小时的晚会。
那是我第一次觉得,这好像不是个简单的工作。
最近,我接触了一群爱摄影的朋友。在一个400多人的大群里,每天的聊天记录都充斥着这种专业术语,作为一个业余的看到一个名词还有百度半天才能搞明白的人,实在不敢说话。
从刚开始,我就觉得这群人是群特别的人,在一段时间的接触后,通过微信认识了几个人,他们很少说话,却字字珠玑,关于摄影和色彩、取景和构图,他们都有自己独特的见解和风格。
我一直以来认为摄影师就是把美的东西拍成完美的作品分享给别人。
捕捉生活中的细节和可遇不可求。
但是,现在,我却觉得,好像并不是这样。
他们的朋友圈很少有处理得特别完美的照片,大部分都是色彩简单、构图混乱,但很真实的照片,都是生活的场景,配上一段自己的小心得,仿佛那个拿了很多摄影大奖的人不是他一样,常常用自拍来炫耀自己的技术,没有半分的娇矜,就是很平常的语气。
我觉得,可能不止我很多人都误会了这个带“师”的称呼。
现在的人越来越不注重生活的仪式感,科技和时代的进步让摄影师从幕布后转移到机器后,从照相馆转战到大自然。
很多人都认为1826年,法国科学家约瑟夫·尼埃普斯(Joseph Nicéphore Niépce)在他的家中拍摄出了世界上第一张照片,名为《在 Le Gras 的窗外景色》(也称为《鸽子窝》)。这张照片显示的是从他家的楼上看到的窗户外的庭院和外屋。

而这个转变不止是镜头下景物的转变,更多的是拍照者价值取向的转变,从科技的自我满足到物质的自我满足最后成为精神的自我满足。
什么是摄影师或者什么是一个好的摄影师,这个问题在我一步步走过来的生活中逐渐消失了,好的摄影师拍照需要的是构图、光线、拍摄数量、后期处理、创意、器材……但是,我觉得更重要的是心境。
在于摄影对自身的意义和自身对摄影的理解。
《菜根谭》和《醉古堂剑扫》里,都出现过这样一句:
宇宙内事,要力担当又要善摆脱。不担当则无经世之事业,不摆脱则无出世之襟期。
在我们所在的这个时空里,存在着这样的游戏规则:面对的所有事,一方面要勇猛精进地承担;一方面又要完成了,不居功,及时放下。
这两步是一个过程,就好像打怪兽,都完成了才能升级。只是大多数时候,我们要么是做了事放不下,要么是啥都没有完成好。
而这两步就是摄影师心境转变的核心:
从最初因为好奇、热爱而去学习,去感受摄影的乐趣,努力去拍摄更多更好的作品让自己能够变成所谓的大师,梦想着有一天能拥有属于自己的作品展,成为一个受人赞赏的摄影师。
而当真的在爱上这个职业以后,就只是热爱摄影本身了,喜欢用手中的相机把身边的刹那瞬间捕捉下来,把喜怒哀乐都留在镜头下。
喜欢摄影的人很多都喜欢享受取景框里的世界,就像我们小时候喜欢用手指框成一个小框子去圈一个喜欢的人或物。
这或许就是最后只剩下摄影本身的魅力。
而摄影师最后得到的不止是那个小框框里的景而是心里的景。
如果没有担当转变的过程,就不会拥有深入现实、完成事业、借事磨练成长的机会,连游戏的入场劵都没有拿到。
但做完了,一直守着不放,没有及时主动摆脱放下,就如同圆圈只完成了一半,前面所做的努力,也就失去了意义。
陷入世务和欲求的泥潭的时候,出世自在的生活与开阔视野也遥遥无期了。
没有人生来即是完成目标的机器,完成目标最终是为了成长心力。从一个较为粗糙昏噩的状态,进入到调伏清明。于是才会有灵机闪过,才有可能瞥见来这一生的意图。
把眼前事完成好是第一步,放下是另一步。
这是一种理想的持续自我更新中升级的状态。
这也是一个人自我完善的最好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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