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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里，云可哭了。不想哭又憋不住的那种，提前把北方电话挂了。“张小北太他妈混蛋了！”北方摔了手机，把一边玩王者的老公吓了一跳。
“怎么了这是？”
“你可千万别在外面招惹小贷公司啊，快把你那支付宝卸了，什么狗屁还呗花呗的，都是杀人犯。”北方越说越生气，拿起老公手机就开始卸载支付宝。他抓紧抢走躲一边去了，一边走一边嘟嘟“有没有文化啊，还呗不是你马爸爸家的。”
云可是北方的闺蜜，会在被窝里说悄悄话的那种。即便如此，和云可的上一个电话，也已经是半年前了。因为钱。
是在接到很多同学的落实电话后，北方才知道，云可一直没有跟自己说实话。在自己这里借了三次的几万块钱，估计是打水漂了。最后一个电话，止于北方的拒绝借钱，那是第4次说两三天就能还的借款，三万。
这个社会，借钱是如此容易。所以当有人绕过如此容易的渠道一再找你的时候，就代表连这些渠道都已经关闭了，情况就很糟糕了。
经过后来挤牙膏一样的询问，慢慢知道一点真相，北方才知道自己是真的没有能力拉同学出火口了。而这个时候，不联系，成了一道仿佛不会担心的屏障。
也就从那时候开始，每当看到电梯广告里那些个妖艳货色扭动着腰肢“还呗、借呗、花呗”的时候，都恨不得把屏幕砸了。可没有用，小女儿都天天还呗还呗的，自己一点辙没有。
2
10年前，嫁给初恋的云可怎么也不会想到，钱，这个从小并不太在意的东西，会让自己栽那么大跟头。她更不会想到，自己一个月入5000的人，能背上几百万的债。
父亲从小做点小生意，所以自己家要比邻居们明显的富裕一些。即便是在大家都穷的时候，兜里的泡泡糖也没缺过。所以，她的妈妈并没有一个攒钱的习惯，她，自然也没有。
结婚三年，两个人的工资加起来小两万，年底的存款竟然还不到两万块钱。而老公张小北，则对北方给俩人的理财建议嗤之以鼻。四处找“朋友”做起了发财的路子。第一次的10万块，在两人吵了一架后，由张小北自己在“朋友”的小贷公司顺利的贷出来了。
“利息不高，一万块钱一天一包烟钱，一个月才1.5%，”张小北抽着烟盒上全是外国字的“朋友搞来的烟”，得意的很。而云可也觉得，好像不高。
直到事发后说起这一段，被北方劈头盖脸的骂猪：“你们两口子是猪吗？1.5%一年是多少算过吗，18%，借10万还一万八，这种公司就是喜欢玩数字游戏，你自己不过脑子吗？”
不过，那是后话。很显然，这个10万没带来什么“大钱”，事实上，连自己也没回来。而这位从小也不缺钱的小伙子，开始了和花呗、借呗、还呗以及各种不知道的公司借钱的经历。
那一天一包烟的利息，很快变成了一天10包，而他们能还的除了利息，很快加上了“逾期利息。”终于有一天，房贷、车贷的电话都开始响起来，可是两个人竟然算不出自己究竟欠多少钱。
跟北方兜底的时候，北方惊讶的发现，两个月入15000，竟然欠债200万还不包括房贷和车贷。车已经被小贷公司的人开走了，人家有钥匙。
云可不想告诉爸妈，张小北还是一幅“混不吝”的能把老子怎么样的模样。而这个对贷款上瘾的男人，已经从任何一家公司都贷不出钱来。那个雪球，已经几乎将两人压死。
终于，在对他戒掉贷款彻底失望的时候，她搬出了总是被敲门逼债闹得不够安生的房子。带着一无所知的小女儿，她实在没有办法拿出美丽人生里的笑脸对待孩子。
3
北方的电话，是在云可搬进出租屋一个月，并且和张小北办了离婚手续之后打来的。
还好，尽管房贷也还不起，毕竟房价翻番了，还了房贷，云可什么都不要，钱留给张小北，只是想快一点，再快一点，离开这一个正吞噬他人生的黑洞。
她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的人生竟然会庆幸于零起点。也不算零起点，金融知识知道了一些：
知道了1.5%的利率原来比银行6%的利率高多了；知道了信用卡的“您可以选择最低还款额”是个有成本的，而万5的利息是用在你所有透支额里，折合起来年利息也到了18%了；
知道了原来信用卡还款公司不是公益组织，也是要利息的；知道了原来花呗、借呗、还呗都是小贷公司；知道了银行催收就是电话短信上法院，其他公司会直接开车走的。
百度了一下信用卡，发现好多人在问：信用卡还不上了，破产行吗？信用卡还不上了，不还了银行能找到我吗？
看了看知乎，看到有个学生在那里感慨：花呗太好了，我家条件一般，原来每个月钱都不够花，现在有了花呗充裕多了。
看到下面有人语重心长的说：不要借贷消费，你会爬不出来的。而他遭遇的回复嘲讽多于感谢。
“傻逼。”她心里骂了一句。
亏都得自己吃够了才能改。
别人的经验，都是青春期的叨叨妈，多听一句会死的。
看看旁边睡的很甜的女儿，想想这个月工资明天就能发了，她也睡了。没人敲门的日子，苦一点也值得，去你妈的爱情吧。
临睡前，某音频APP开屏广告又蹦出来那个著名的借贷公司，她一生气，把这个APP也给卸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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