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4

    碧水蓝天，远山如黛，云白风清，那是我实习的地方。

  我们小组来新人了，十八岁左右，第一天就和小队长吵架，两个小伙子，脾气都挺爆。

  我们带他进隧道质量检测，队长常常把他晾在一边，他好像也没当回事。一个年轻小伙大老远从东北来我们云南，也不容易，我经常在生活和工作上照顾他。

  黄昏时，乌云从远山铺卷过来，滂沱大雨肆意，似乎要把这大地击碎。队长是重庆的，经常去小卖部打麻将。我叫新同事一起去吃饭，他说:“太累了，帮我拿一份来。”我答应了。

  饭后，我教他做资料，做到一半后，他说:“太累了，我休息会。”

  我说:“赶快做了，马上要上传了，要不然老总要催促。”

  “真的累。”

  “你累，我不累吗？白天带你学习做检测，晚上我要教你做资料，做完你休息了，我还得检查你做的成果，错了要改正，接着上传，还要发给别的同事。完事打印出来，找总工、监理等签字，归档。”

  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事不关己。

  “如果你觉得累，以后日报等我做，周报和月报你做，可行？”

  “我不会做。”他说。

  “不会做，不是我教你了么。”我差点被他气笑了。

  夜渐深，他给他姐和他妈打了电话。“嗯，今天这事，是我的错。”

  “没事，我也不是怪你，你不会做资料，你的工资就不会涨，你跋山涉水来这，不多挣点钱，何苦跑这么远。”说完，我点了支烟，发了他一支。

  好久不联系的初中朋友向我借钱，借了500元给他，他说中秋还。又是一年中秋，人间悲欢离合，明月也有它的阴晴圆缺。中秋到了，朋友不仅没有还钱，又借了500元，说过年还，可是现在他还是欠着。

  高中好友也向我借钱，借了几百块，此前他欠我的也没还，后来我辞职后，在昆明找工作，没有钱，问他有没有钱，借我点，可他却说:“没有钱，账还了，余下的借别人。”那时我真的怀疑人生。

  他们不知道，我刚实习，也没有钱，听说他们急用，我也是找朋友借，在给他们的。

  我本来请假半个月回学校，做毕业设计答辩等和留五天时间打算回家探亲。那天晚上队长和新来的同事工作时差点动手，部门老总让我办理好尽快回去，做中间调节人，探亲不得不取消。

  没多久，队长辞了监控量测，转到测量部(半年后，我也辞职了，队长欠我的几百块钱也没还)，大队长向老总推荐我做小队长。

  山风带着落叶流浪，我带着同事去镇上赶街。他想买点水果甜品，老太们不会用微信，他没带现金，我也没有。

  我带着他去换现金，“一百零两块换一百现金。”老板说，他似乎同意，可我拒绝了。

  那家饭店我经常光顾，老板同意免费给我们换。

  往事如风，人间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