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梦里有一团烈火,他不停追逐着、企图吞噬我。
追逐我的烈火
我不知道烈火是何时进入我的梦境,仿佛是个从来就在那的宿敌。
他像是一个操控烈火的术士,火里有个人形、有张脸,但总是不等我看清,便必须继续逃跑
——只有绝不回头的狂奔,才能和他慢慢拉开距离。
火里有股莫名的愤怒,驱使着火势和火速。快追上我时,愤怒和火势就稍稍减轻;我逃远了,他便烧得愈加愤怒,追得越加急燥,燃尽周围一切阻挡的人或物。
我怕火,绝不敢想象被他接近会怎样。
我逃得慌不择路,他用力追逐不惜伤及无辜。
流年记忆里的城
在我梦里,记忆里有一座谜一样的城。它充满了暗淡的小街小巷,和我现实里所在的光明、现代的城截然不同,但有一种好像待过很久一样的熟悉感。甚至,这座城出现在我的不同梦里,都不曾变化。
无意识的逃跑之间,我就进入了熟悉的城。也许是因为在这城里,我闭着眼睛都知道怎么跑到最难找的地方。
逃跑之间,我路过了很多的地方,那些在这座城市里、小时脚步丈量过的地方、很久没梦到过的地方、那些几乎已经忘却的市井、那些心河深处藏着的流年。
那些我以为可以足够安全躲藏的角落。
烈火不曾放过,不管藏好多久,他最终总会烧来。烈火追着我的脚步,烧过那些街巷和奔逃不及的人们,那些流年烧得灰烬灰飞。
不过那些东西是阻挡还是助燃的,被烧后都让火势越来越大。
记忆里的城,在追逐中一点点的消失,灰烬吹走之后的地方一片平坦、洁白,让我无处藏身、只得越跑越深。
记忆深处的牢房
在记忆中最暗淡、繁杂的街道中心,有一座光明的警察局。它永远透着局里黄色的灯光,照亮周围,让人民觉得光明、安心。它是我心里最安全的地方。我跑了进来。
年轻、没有经验的见习生们惊慌失措,年长的、有经验的警察们坚毅的拿起灭火器。火势有所减弱,我虽不太相信、但依旧希冀他们能将烈火扑灭。如果他们无法灭火,我又能逃到哪里?
我在一个拐角的库房,拿到了最大的手持灭火器,但我知道不能正面对抗,于是继续向里逃,作随时与烈火战斗的准备。
听从身后的动静,勇士们没能敌过烈火,一个个被烈火吞噬、牺牲。我狂奔过楼梯、拐角和一间间屋子,远远把火势甩在身后。
在很多个梦境里,最深处总会有一堵墙,它让人看到绝望、是梦境尽头。这个梦也一样,警局深处的最后一个牢房,便是梦的尽头。虽然牢房和警局其它地方一样充满了光,但我依然只想到逃无可逃。
透过牢房铁窗,我看到外面一片苍白,灰烬吹散后的无暇的白。
我被烈火抓到后,也会是这样么?
结局
最早的时候,碰到梦境里那堵墙,强是灰暗的,让人很绝望、害怕;慢慢的,便习惯了那堵墙的存在。
直到此刻,在梦里碰见这堵墙,心里反而平静了:不见那么久,终究还是出现了。
碰到这堵墙,甚至在梦里隐隐感到梦将结束了:再可怕的东西,也没什么好怕了。
我在最后这座牢房的白墙前,静静等待着烈火追来,想看看最后自己会怎样。
火烧来了。离我越近,他便越放松,火势越小,来得越慢,像是猎物即将到手的得意。
靠近得足够了,火势消退到有了清楚的人形。这次,无法再逃跑的我,看清了他的脸
——那是我的样子。
当他触碰到我的一瞬,突然火光冲天、四周炸裂,仿佛一个生命最后的绽放。我竟感觉不到疼痛,只有眼前强烈的光芒。
原来那团火,就是我。
他一直存在在我心里,蛰伏着。
当记忆里暗淡的街巷,一点点尘封成为心底的沟壑时,火便会越来越大。当火大到成为人形时,便开始炽烈,我便开始害怕、讨厌、远离他。我离他越远,便越会忘记他,越步入黯淡;他离我越远,便越愤怒、壮大。当我们距离远到一定程度、我心里的城足够复杂黯淡时、要完全忘记他时,他便会奔我而来,烧掉我心底的沟壑、牢房和那堵绝望的墙。
烧掉我所记得的一切,与我剧烈融合,让我重生。
结局的结局
梦醒来,我恍若新生。
但梦又好像还在继续。梦境里的我,重生在一片洁白的地方,身上是一片干净。一团小小的火苗在我手中,小到只感觉手中有一点点暖度。
我知道这里会再次拔地而起一座围城。
我知道火苗有一天会长大,长成我的样子,然后我会再次厌恶他、害怕他、远离他。
当烈火落到我内心最最底处,将被彻底封印的那瞬,他将再次剧烈燃烧,扑我而来。
我的下一次重生,将在何时?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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