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的快节奏让我们打破了自己原本拥有的那份安定的生活,但即使苦点、累点也没关系,总比做违心的事要好吧。
清晨,“嘭”一声关门声,我便知道与我是同一个房东的租客小张起来了。小张他住在我楼上,他是一个快递员,每天都早早的起了床,一如既往,总是匆匆的洗漱完后,便又匆匆地开走那辆属于他的快递车送快递去了。他下楼时,总是慌慌忙忙的,一步跨过三级台阶,一边下着楼梯,一边拉着衣服的拉链,每天,都穿着送快递时的工作服,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与我们见到的快递员别无二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活着机器般重复的生活。
我经常傍晚看到,他手中拎着一个油乎乎的一次性塑料袋,袋里装着一两个煎饺或半根油条,每当他看见我,他便会笑一笑,然后,将手中的袋子扔进离他自己最近的垃圾桶里。然而,有那么几次我在暗处看到,他将塑料袋带上了楼。“嘭”一声,他将门关起来了。
我喜欢抬头望天空,我经常看见他趴在楼上阳台的围栏上。他食指与中指间夹着一根正在燃烧的香烟,白烟一缕缕的竖直上了天,烟味在空气中弥漫着,烟灰从楼上悄然地落下来,落在半空被风吹开。对于我这个十分讨厌抽烟的人来看,是那么的呛人,但我从他的动作中看到的与我的认知截然相反,只见他缓缓的将烟送进嘴边吮吸着,如同在舔食蜜糖一般,脸上充满了幸福感,然后,又缓缓地将伴有高浓度致癌物质的烟吐了出来,从嘴里、鼻孔里吐了出来,有时,也见他偶尔吐出来几个烟圈来,但他每次都没有将烟吸完,便将烟给熄灭了,可见他,抽烟的短短几分钟,也是从这快节奏的生活中挤出来的。之后,他便回到他的房间里。
曾经,我偶然从门缝中看到过一点他房里面的结构。房顶上一盏暗淡、昏黄的日光灯,给漆黑的小房间带来了一丝光亮,即使这光亮是如此的微弱,但总好过没有。床上的被子凌乱的堆放着,枕头掉落在地上,床头一条深蓝色的牛仔裤沿着床边耷拉在地上,老旧的冰箱因为长期未用,已经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灰尘,可见,他生活饮食是多么的不注重,房间里还有一些或简单、或陈旧的摆设,杂乱地摆放着。但在这些任意的摆放中,衣柜却显得格外的干净、整洁,或许是因为有一面光亮的镜子在旁边陪衬着,镜子将微弱的灯光聚焦于衣柜上,让它在这幽暗的房间里更加的显眼,由此可以看出,它在主人心中有着何等重要的地位,想必衣柜里一定是一些平时不舍得穿的衣服……
“嘭”一声,熟悉的声音在半夜响起,我知道这是楼上小张回来了。但意外的是,可不仅仅只有小张独自一人回来了,伴随着的是一阵娇艳的欢笑声,从声音大致判断是一位二三十岁的女人,我想或许是他的老婆来了吧。我并不在意,在朦胧中我又睡着了。天快亮了,一阵争吵声萦绕在我的耳畔,将我又吵醒,接着是“嘭”一声,伴随着的是一阵下楼梯的声音,我知道有人走了,是那个女人吗?
早上起来的我,从他和房东的谈话中得知他的租期快要到了,从他苍白的脸色中看得出他昨晚没有休息好,面对房东的提醒,只是耷着脑袋点了点头,走了几步,缓过神来说“下个月我或许要搬走了”,说过,便骑着他的快递车又去送快递了。
从那晚那个女人走以后,我傍晚看见他的次数越来越少,但我经常在半夜被他的开门声吵醒。
我依旧早上能够看见他,但他已经不像以前那么匆忙,也不再着急去出车了。他更加注重自己的外表了,他穿着十分鲜亮,一个整齐、油光的大背头,雪白的衬衫外面套着一件棕色的风衣,一条贴身的黑裤,使得他看起来不像穿工作服时那么臃肿,更加展现了他身体的线条美,再搭配一双棕色的尖头的皮鞋,使得他平添多了几分“成熟感”。
霎那间,我注意到了他的脸庞,即使他脸上抹了粉底,也无法完全掩饰由于熬夜给他皮肤带来的伤害,一种无法修复的伤害,透过粉底,他的面色在焦黄中暗藏着令人叹息的惨白,似乎在呻诉着时间的不公,本不应该是他这个年龄所承受的沧桑,亦或许是上天对他的考验,他曾经那么的自由、朝气,如今是遇到了什么,使他变了一个人,是被繁琐生活压迫的,还是甘愿在这种消沉的生活中沉沦,自甘堕落呢?
没过多久,他便将自己的工作辞了,车子也还给了快递公司,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将那些旧电器也卖给了收破烂的,房间里只剩下那会出昏黄灯光的旧灯,一地的招聘广告单和四面已分不清黑白的墙面。
“嘭”一声,楼上的房门被长久的关闭了,或许直到下一个租客来才会被打开,他走了。他走时,那晚的女人也来了,那女人从穿着上来看有二十五六岁的样子,但从言谈举止中可以看出他是一个久经沙场的人,因为和房东的谈话一套一套的,似乎和这个年近六十岁的老头,是同一个时代的人,有着属于他们那个时代的共同话题。
小张走下楼,看见楼下的她,便亲切的问候道:“你来了!”,那女人看见他便结束了和房东的谈话,还娇羞的说:“你搬家,我能不来吗?”,小张顿时脸通红。
走出门时,小王回头看了一眼,那女人便说:“舍不得啊?舍不得就别搬。”小张便低下了头,默默的拎着行李箱,跟在那女人后面走了。他们一前一后的走着,我站在远处看着小张的背影――黑色的大衣,黑色的裤子,还有那沾染了泥土的黑色皮鞋,渐渐的从我的视野里消失。他走了,他的回忆也正随着他的离开也慢慢地被封存了,再也无法打开。
后来,我偶然之间从房东的话中得知,小张还没有结婚,但已经在这座城市独自打拼了三年,手中也有了点积蓄。接着,房东有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
几个月后,我在城市的某个角落,远远的看见一个和小张是很相像的人。但他的脸上多了一些皱纹,脸色也显得十分的苍白,脊梁似乎是被生活累垮了,现在有些驼背,与我印象中的小张有些出入。只见他独自一人潮那幽暗暗的小巷走去。
生活该是这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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