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婴儿呱呱坠地……
常听老人们说,刚刚出生的婴儿皮肤皱皱的,脸蛋红彤彤的,实在不那么可爱。看着照片里的自己,我不得不承认,还真是这么个样子。那张皱巴巴的脸蛋挤在了一团,眼睛压根睁不开,安静的诡异。妈妈告诉我,那一刻医生给了我两个大嘴巴子,襁褓里的肉团“哇哇”哭了出来,那一刻……生命仿佛活了过来。
透过那个小小的缝,这个世界恍惚间特别刺眼,小小的身体只能用唯一发声的方式宣泄对这个世界的不满。我来自另一个世界,那里鲜花盛开,我一身戎光,却一不小心的踉跄,跌进了这个孤单星球。呱呱坠地……第一声,就显示出我与这个世界的格格不入。
后来,手边一片柔光……
那一年,我两岁,依稀记得朦胧之中,有张苍老的脸,布满沟壑,仿若历经沧海桑田。我曾在你手中接过两颗大白兔奶糖,在你怀里傻呵呵的笑着。我曾抢过你手中的古旧小吃,后来,我再也没能触碰到你的手。
妈妈说让我不要走进那间屋子,我知道你躺在里面,可是两岁的我不知道那一刻你永远离开了我。你站在屋子背后,原只为守护这一寸土地,最终也只留一抔黄土。今年你的坟头又多了两颗大白兔,我跪在坟前望着你的土墙土屋傻傻笑。纵然葳蕤了满脸苔藓,花白了满头杂草,会不会在某个瞬间,你带我回家……
病房里有个小小的身躯,手背上插满了针头,下一秒,口腔里吐出一大口鲜血,染红了白色枕头。迷茫的眼睛里映出鲜红,忘记了可以大喊大叫。那一年……我三岁。
不哭不念不喊不闹,那一年,仅三岁。似今昔,如昨夜,西风已凋碧树。我常问我妈,那一年我是怎么活过来的,听到往事的时候,我震惊于三岁孩子的生命力竟会如此顽强,本以为我会死在那一天,可是,我活过来了。
希望你带我回家,你是否听见了我的声音…… 这一年,我又放了两颗大白兔奶糖在你坟前。
原来我,很幸福……
……滴,滴,滴
床头响起了刺耳的闹钟声音,床上的人儿翻了个身扑腾腾的从床头爬了起来,冒出小脑袋,懒洋洋的拉开了窗帘。今天,真好……
家里空旷,我喜欢不被约束的轻松。两天假期终是免不了每周一吵,很讨厌却无法避免,青春叛逆,我终是无法控制心中的小野兽。朝你大吼大叫,吵得面红耳赤,热泪盈眶,我似乎不想再回到家里来。可是每当踏上回路,我却懊恼于无法控制的自己,那个时候,我讨厌死了那个我。
终于,我远离了你……
滴滴滴…
“妈 你还好吗?”我终是忍不住哽咽。别人都说难过的时候最想家,原来…没人说谎。
“…………”话筒里久久没有传过来声音。那一年,我17岁,这一次,我在固定的那一天狼吞虎咽吃过了两颗大白兔奶糖。我依然漂泊在外,以梦为马,随处而栖。我以为,我很幸福。
这一年,我吃过了两颗大白兔奶糖,你是否听见我的声音,带我回家……
谢谢你,给了我真相…
我漂泊在外,忘记梦想,只剩下随处而栖。我哭过,笑过,可能只剩一具空壳。
“妈,我想回家”
这句话仿若石沉大海,再无回音。我曾怀疑,我是否是被抛弃的孩子。这一年,我依然17岁。
终是抵不过内心的不甘,曾经对我唠唠叨叨,无微不至的妈妈呢?我下定决心坐上绿皮火车,决定远离这座城市,我要回家!我想回来了,我想你们了。
那一天,天空灰蒙蒙的,绿皮火车已经掉了漆。我拿着火车票,只身一人想要回家。
……
下一秒,我看到一双手递上了两颗大白兔奶糖。
“我带你回家…”我看到了你,那张苍老的脸,褶皱的肌肤,带着苦笑。
“爷爷”我轻声喊到。我终是坐上绿皮火车,你,带我回家。原来,多年之前,在我来到这座城市那一刻,我便失去了生命。
青春就是匆匆披挂上阵,末了战死沙场。无人为我捡拾骸骨。青春是一场没有返程的旅行。旅客下站,带着行李。而旁边的座位逐渐模糊,风景丢失在山和海之间,都要储存起来。记忆丢在了绿皮火车与轨道之间,再次踏上回家的路,谢谢你,紧紧拉着我的手。
那一年,我17岁
这一年,我依然17岁
岁月,时光定格在了17岁。
我终于,可以见到你
“妈,我回来了”
爷爷在我身边紧紧拉着我的手,我想触摸一下妈妈的脸,我终于意识到,原来,我真的离开了,离开了这个世界,离开了你。我看到我的房间换上了你喜欢的色调,可是你留着我所有的陈列习惯,我所有的写作,日记,随笔……我知道,你看过了我心中所有的故事,可是我不愿意看见你的眼泪。站在门前,我回首,床头,放着两颗大白兔奶糖。
爷爷,你终于听见我的声音,这一年,你带我回家。带我回到那个遥远的孤单星球,盛开着花,繁华着梦,我注定无法与你相守。
“妈,我回来见过你了”舍不得你,无法放开你的手,妈,我们吵过,我哭过,我甚至恨过你,可是……请你忘记我,忘记所有关于我。现在的我很好,和爷爷在一起,拉着他的手,等下一世再与你相守。
年华细数,谁的幸福不知归途。
这里很好,繁华落尽,樱花开满星球。年华细数,那一年,17岁。我不知何时会忘记所有的故事,但我记得,下一世,来你怀里。
谁的幸福不知归途,我来不及爱你,来不及把手里的两颗大白兔奶糖交给你。等下一程绿皮火车,我等你接我回家,你等我送你一世温柔。
年华细数,幸福彷徨等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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