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桃栗
我最近也同上校一样,在等一封不知情状的信。
我不知它进展如何,主动权不在我方,对方负责人也不是我亲自对接,我也无法越过我方负责人直接向对方了解情况。恰巧那位表面总是显露与我亲近的我方负责人,实则是个时而嫌我自作主张,可在我向她征询意见时又总不耐烦的人。
我不知该不该总是询问,也不知该向谁询问。“事情有进展了拜托告诉我一下哦。”这种场面话别人大都回复一句“好。”便抛诸脑后。可“拜托”仅仅也是我的谦词而已,此事其实完全属于对方的工作范畴。按时询问会遭来“你别催了。”这样有伤和气的话,可按耐一周的“怎么样啦?”竟收到一句轻描淡写的“哦中秋节就传过来了。”于是差点手抖发送的“那你怎么不告诉我?!”生生被咽回肚子里。
在结局应当愈发迫近的过程中,我开始怀念从前漫无目的的等待。那时,没有时间长短可以被拿来比较,我不知自己在等什么,尚可妥善地将一堆有用无用的琐事把每一天塞满。我从早起开始安排,让自己看起来充实又进步地度过珍贵的时光。可现在,对那封信的可怕的“期待”不受控制钻进思绪之中。我关掉手机铃声,避免忍受没有消息音响起时的绝对无望,将它背面朝上放置,时不时翻过来按亮屏幕,给自己设定一个未知的欣喜。告诉自己“也许会在下一刻看到弹出的未读信息传来好消息”。我把这可怕的期待平均分配到每一分秒,暗示得到它,又害怕措手不及的转折;企图忘记它,又怀揣着希望。
上校的期望却如此平静,他说“它很快就要来了。”尽管他从不曾有过自信,并在周周复始的每个星期五试图向船长掩饰自己的等待,可他自觉心灵清透,什么事都难不住他。那用生命分分秒秒积累起来的七十五岁,让他被苦难缠绕的命运值得一次坦坦荡荡的期待。
而我在卑微的期待中,羡慕着朝九晚五被被动任务缠身的朋友,因为我失去了自觉“找点事情充实起来”的动力,更失去了享受的勇气。我害怕一点点主动的喜悦会让那封信擦肩而过,虽然这听来十分荒唐。
我也试图说服自己,就当作那封信从不曾要来,或再也不会到来。可这期望太过狡猾,它的反义词从不是绝望,而是失望,它不相信善意却拙劣的谎言,在失望的尾巴重新添上一笔希望的色彩。
永远别对我说“未来可期”,这是最恶毒的诅咒。那代表漫长的余生都将在这样的折折回回中无尽徘徊。
后来,我为无法度过的时光进入了一次又一次长长的睡梦。醒来时伴着丝丝奢侈的期待,而铺天盖地的落寞在看见空荡的手机屏幕那刻,“唿”地砸向脸颊。
上校的那封航空信也许永远都不会来,可我终究盼望,我的寥寥数语能印在洁白的纸上,如期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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