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南方

13年，去奶奶家拍的

似水年华

“......

奶奶手里的蒲扇 摇晃着炎夏

一道道岁月 已爬满了脸颊

爷爷坐在榕树下 言语都浓于一杯茶

风儿轻轻刮 吹落了牵挂

长大后想去看看世界的繁华

拥挤的火车一路往北发

邻座的乘客一口家乡话

他告诉我思念的地方叫做家

南方 南方

......"

张小九的《南方，南方》是一首让我单曲循环了无数遍的歌曲。每次音乐响起，总会想起一个叫家的地方，家里有位叫奶奶的长者。

我的老家是一个叫高旺的偏僻村庄，四面环山，沃野良田。但在我还未出生的时候，母亲和父亲卖了房子，早早就离开了村进了城。其实，我对那里的记忆少之又少，小时候每逢暑假的时候总是要嚷着回老家看看。

村头有一座桥，过了桥就是高旺村小学，哥哥们的小学时在这里念的。桥下自然是流过村子的河流，每年到暑假的时候哥哥和弟弟们总是”扑通“一声跳入河中，”狗爬式“式地游起来了。那时候，我也是学过游泳的，无奈可能天生缺水，至今是个旱鸭子。

在炎热的夏季里，男孩子们总是开心地在河水里嬉闹着。而我们女孩子们就坐在村子里的榕树下纳凉。远处的妇女们在河水里洗着衣服和食物，等夜幕降临时就要忙碌起家里的晚饭了。在奶奶还年轻的时候，桥下的这条河流的水可清了，那时候的他们直接瓢起一碗水就下肚了，可清凉可解渴。父亲也曾说，他们那时候的童年是多么无忧无虑，一群光着脚的小子往山上一跑，遍地的野果子，下了山往河里一跳，随手一抓便是河鲜。以前啊，听他们讲这些的时候并没有多大想法，但现在越大了记忆却越是鲜明。

小时候，听奶奶说这个老榕树是村子的守护神，护着大家的平安和幸福，曾经有人要花重金买这课榕树，村子里头的人没同意。那时候的夏天还没有空调，大家舍不得用电，村子里头的老老小小都聚集在榕树下。皱纹还未爬满脸颊的奶奶手里的蒲扇摇晃着炎夏，那时候的夏日带着树叶和野草的气息，清新而鲜活，并且有一种原野的绿的颜色，像水一样流淌在心头，现在的我们已经很难感受到了。

桥头的老榕树。13年的时候，在老家拍的。

岁月神偷

后来，爸爸他们几个兄弟生活条件好了，想着要接奶奶到城里住，但奶奶死活不愿意，她总说习惯了，习惯了，去哪儿都不如家里好。也罢，后来叔叔和爸爸们就翻修了老房子，把本来在二楼的卧室改到了一楼，让腿脚不大利索奶奶生活方便。

在我记忆中，小时候我们一去奶奶家总是几个兄弟姐妹一块儿，每次都要留宿奶奶家，不仅仅是因为能吃到奶奶做的好吃的，而且啊，还能听奶奶讲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

二楼的卧室里头有一张老桌子，桌面压着玻璃，这下面啊都是父亲和叔叔他们小时候的照片。在奶奶家的时候，她总爱讲父亲和叔叔们小时候的故事给我们听。那时候啊，我们也总问为什么没有爷爷的照片呢，奶奶也没答上来。

自打我有记忆起，我就知道我没有爷爷。因为爷爷去的早，在父亲很小的时候就先去了。后来听长辈们的闲谈间知道父亲和叔叔们从小的愿望就是去少林寺学武术，为爷爷报仇。小时候还一脸不明白，后来大了，听奶奶道起才明白了这其中的原委。

奶奶是旧时代的妇女，也经历过战争，她会说她小时候在家里吃着饭吃着饭天下就下来了一个炸弹，“轰”的一声，真的好害怕。再后来，在混乱的年代里在年纪轻时就嫁给了我的大爷爷。应该说，奶奶是个命苦的女人，嫁给大爷爷生下了大伯和姑姑后大爷爷就去了。后来又带着孩子嫁给了我的爷爷。但是啊，爷爷在奶奶生下父亲和叔叔们后不久又离开了。那以后，奶奶没有再改嫁。

爷爷是个教书的老师，是个知识分子。所以奶奶也一直很注重对孩子的教育，就算在爷爷离去后，她也一定要让孩子们去读书识字。但正因为老师这个身份，那个年代里爷爷被批斗了，父亲和叔叔们会说他们至今都记得爸爸游街示众的样子。所以他们会说那个时候，他们就想去少林寺学一身武功好为爷爷平反。

奶奶一个人养家的生活很辛苦。她说，以前为了养6个孩子，每天都起早贪黑，那时候的路没有像现在这般柏油大道，每天天没亮就挑着担子要走几十里路往城里赶，卖掉东西换一些钱。那时候，去城里的路会经过奶奶的娘家，她总是快到娘家村口前换上鞋子，过了之后再换下鞋子，她怕娘家看到会心疼，也会给娘家人丢人。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倾尽所有把6个孩子养大成人。父亲和叔叔们一直很心疼奶奶，经常教育我们百善孝为先，这也是千古的道理。

奶奶的雕花的老床，小时候我们兄弟姐妹几人挤过一张床睡觉。 奶奶家的衣橱。母亲告诉我，他们那时候结婚，一定要准备这样的衣橱。

时光荏苒

奶奶七十大寿的时候，我还在小学。那天很热闹，村民都过来帮忙。这里昔日既没有什么名门望族，今日也没什么达人显贵，却遗有古朴善良的民风。我记得那天，父亲和叔叔们弄了很大的排场，除了流水席以外，晚上还放了烟火，入夜后还在村子里放了露天电影。周边村子的人都特意赶过来看，别提有多热闹了。那一晚，大人都回家了，我们兄弟姐妹十人全部挤在了奶奶原本就不大的房子。

后来，奶奶八十大寿的时候，我已经大学毕业。那天依旧很热闹。家里的人更多了，小的我们都大了，很多人都成家了，再也不是那个时候的小孩子了。一道道岁月的痕迹爬满了大人们的脸颊，而长大的我们也躲不过时光匆匆。眷顾的是奶奶依旧很健朗，所有的事情都自己操持着。

桥头的老榕树被保护起来了，记忆中的小河流不再清澈，村子的变化越打越大，但我们这个大家庭不变的习惯就是每年都要到奶奶家庭聚会一次。

记忆中的露天电影。 奶奶家前的小院子。奶奶七十和八十大寿都是在这院子里办的寿宴。

写这篇的时候窗外还是艳阳，现在却已经是阴天，看样子会下雨。在南方，总少不了雨水的嘀嗒声。

奶奶家后院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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