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牌楼 （2）

外婆：日子过去了。日子过去了。但是我还会回来。但是我还会繁华。但是我还会拒绝。但是我还会凌驾于土地之上。但是我还是我，一个进入十里春风的我，一个奔跑的我，一个追逐爱情的我，一个混沌的我，一个支出乡村剪影的我，一个即将在乡村爆炸的我。我感觉自己在生长。长出枝叶。长出脉搏。长出力量。发出声音。发出呼喊。发出辽阔的呐喊。此刻，在我的四周，升起的太阳，再度地铺开了黄金的国度。水声哗哗。雪声呢喃。烟雨纷纷。而我在我的地上，桑叶开始了。又开的桑树开始了。桑叶铺开了满面的水河。

大舅舅：水花见到我的时候，我还是一个孩子。一个孩子啊。一个架子三四个孩子。一个架子上的春雨，我还会见到此刻的养育。只是孩子不会死去，而我的匍匐，匍匐在葡萄树下。架子下，我的春风十里，听到了更多的故事。我不会死去。我不会养育自己的孩子。我自己还是一个架子上的孩子。听到了风吹雨打。听到了面熟的大人的对我的呼喊。听到棉猴的上下奔跑。我看到土地上的炊烟。我看到了茅屋上的洗面的泪珠。我看到母亲的泪。

二舅舅：一生的时光开始了。可是我太傻了。太傻了。傻过头了。太笨了。愚笨不堪。疯狂不堪。疯癫不堪。疯病不堪。一生的时间都被我弯弯了。一生的时间斗鸡了。一生的时间都被人玩弄了。我的一生，短诗一首。我的一生，叹息的一根烟。我的一生，疯癫的一根烟。

三舅舅：此刻的一生，让我仰望。仰望了谁的土地？养育了谁的乡村？稻香村，上了，十里牌楼，上了。此刻的乡村，烟火熄灭了。我的逃亡，去哪里？我的肿瘤，去哪里？我要闭上了眼。我看到了恐怖的肿瘤。我看到了捆绑着死亡的气息。我去了哪里？我的沸沸汤汤的养活，去了哪里？我把自己而今取反了。我的气息，把四季的气息，把春雨的气息，把十里牌楼的祈祷，都将于黄昏出发了啊。我的孩子，都还叫什么？我的孩子，都还好吧？我的一生，过劲了。一生的疯狂。一生的疯癫。一生的挣扎。一生的腻乎。一生的背反。一生的死机。一生的栾树。一生的俩门的疏狂。一生的读书不够。我的一生被金钱压垮了。空了。我的袋子已经空了。我的妻子，想一想，我的妻子，这个聋哑人，考睡去了？靠谁去了？我的一辈子，完全垮了。我的一辈子，尽付了一股子的烟火，散了，吹完了，变成一股烟，风吹了，变成一股的青烟，风吹沙，上天了，背负着的天空，一步步地瞎去了。我还看见了谁？我还开门了吗？我还要去保安的门户上上班了吗？我的一辈子，我的向老板的讨钱，我的过年了我的炊烟，我们的日子，要如何去过啊？我养育的孩子，他们会说什么？此刻，我的日子，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真的不多了。已经快要消灭了。已经归于彻底的败坏了啊。我的时光，我的一辈子，金属一般，我的日子，我如同火焰的焚烧的一辈子，被背地的妻子所鼓吹，我的妻子，我的孩子，我的整个的十里牌楼，都要熄灭了。熄灭了啊。光焰熄灭了。

三女儿：看到了什么？我还要做一个孝顺的女儿。我的一辈子，还好吗？我的无知，还好吗？我的即将凄苦的人生，还要开始吗？我开始了吗？我哀愁了吗？我要考验自己吗？我忧伤了吗？日子过去了，我的青春还好吗？此刻，一切还好吗？还要开始此刻的北风吗？我的孱弱的身体，还要在风中颤抖吗？我的身体，还要在凄风苦雨中挣扎吗？日子开始了。开始了。

二女儿：此刻的我，都在掏钱。此刻的我，都还在寻找母亲的钱。母亲快要死了，我却在掏钱。母亲去死而来，我还要掏钱。掏钱了。掏钱了。我的心中的一切都在呼喊。我的心中的一切都在颤抖。我看着自己的手。我看着自己的奔上的身体。我的身体在颤抖。舌头在抖。

大女儿：一切的雪，把我压垮了。而我还要再出嫁。风吹肿了我的眼，我还要在疯狂的挣扎中看到自己的脸。我的脸，红肿。我的嘴唇，红肿。我的眼睛，红肿。我的蓝尾巴的身体，在发出剧烈的颤抖。我的日子不好过了啊。我的承受的压力。我的即将开始的山口冯村的剧烈的颤抖。我的颤抖。我的捆绑在树上的葡萄。我的孩子。我的剧烈的颤抖的孩子。我的岁月。我的一辈子，丢了。我的困兽犹斗，我的孩提犹斗，我的局促，我的炊具和泥巴。我的嘴唇和眼睛。我的一片的白茫茫的土地啊。我放眼看去。一切的大地上的房屋和故事啊，都开始了。真的，一切的故事即将开始了。

外婆：是的，一些的故事要开始了。我的炊烟几度被吹肿了。我的眼睛也是红肿的。我的日子啊，我的唐村啊，已经熄灭了。我要在此刻的十里牌楼发出呼喊。我的日子就要来了。我的故事就要开始书写了。我的这些儿女，已经开始了生长。看一眼吧，我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