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卷”的少女时代

    记忆里是凌乱的课桌，怎么做都做不完的习题，以及冬天玻璃窗上覆着的水珠不知道被谁画出的笑脸和夏天在头顶上不知疲倦的旋转的风扇叶。貌似就是这些杂乱无章的东西交错了“自然卷”的少女时代，但是她知道还有你，那个完整了她的整个少女时代的人。

‌   “自然卷”其实不叫这个名字，因为她满头乱糟糟的自然卷，一时兴起不知道谁叫了她一声“自然卷”，于是她的名字就彻底被这三个字代替了。她原本自然卷的长发其实也挺漂亮，却为了响应学校号召，所谓“效率就是成绩”，硬是剪成短发，也不知道是她一直懒得打理呢，还是那头发也傲娇的闹脾气，反正从此以后她的头发就一直乱糟糟的了。

‌         就像所有狗血的小说里那样，不知道是老师特意的组合还是上天的故意的安排，你们的座位总是那么恰巧，谈不上是同桌，却只是隔着一条过道。而你也完美的像小说里的男主角，优秀的成绩，沉稳的性格，不张扬却一举一动吸引着全班的目光，符合小女生所有美好的幻想。而自然卷相比就很挫了，乱糟糟的头发，一天到晚不怎么说话，安静的像个隐形人。好像只有成绩出来时大家才会想到她，因为她的成绩总是稳居第二。你们之间看上去不会有什么交集，尤其还是第一和第二名之间，似乎只有暗暗弥漫的战火。所以高一的时候尽管你们位置如此相近，却没有一句话，或许这就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吧。她永远在那里安静而倔强的做自己的事，从来不管有多少人去向临近的你请教问题。你那边的热闹和她这边的门可罗雀如此鲜明，这样想来那个时候也许正是因为如此不搭，班主任才会如此放心的多次排列组合都没有拆开你们。

     高二的时候面临文理分科，自然卷一向安静，又喜欢读书写作，但是由于学校里重理轻文的分化特点，又多了种种对未来的担忧。所以一直处在矛盾期，她的一些闺蜜就来劝她，选文科吧，她理科又不占优势，还是个女孩子，学理科按照惯例只会越学越糟糕。也正是这样的惯例，让她觉得自己很想赌一把，青春期的我们总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执着，她最终选择了理科。交志愿表时看你毫无悬念的选择了理科，这个时候居然在心里特别羡慕你，觉得你是如此的胸有成竹，从来都不用面对这样两难选择的窘境。

‌       事实证明理科这条路她走的并不顺利，当选择文科的闺蜜向自然卷抱怨她们天天要学各种文章，背各种历史政治大题的时候，她只能说自己还好吧，因为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她还是有些自己的骄傲。其实只有她知道那些被她蹂躏的不堪入目的习题册丢掉再捡起来是什么感受，明明不明白各种受力分析还要被老师揪起来提问，那种尴尬和无措的心情。其实在这段时间里自然卷是暗暗的怨恨着你，因为你们离的这么近，当她面对老师的提问，同学的质疑，那么窘迫的时候你居然一个字都不向她透露，你明明知道答案却看着她被老师问的摸不着头脑，她觉得你这是一种看好戏，带着幸灾乐祸。也许嫉妒这种情绪每个人都有，只是有人掩藏的好而已吧。

     她又一次把老师刚刚批完的卷子揉成纸团丢在地上，气急败坏的跺了几脚，赤着脸大口的呼吸。过了一节课平静下来之后又弯腰捡起来，重新展开分析那一道道做错了的题目。意料之外，你开口了:“你是哪道题目不会做，我帮你看看。”尽管你先开口，自然卷还是觉得你“别有用心”。白了你一眼，在心里嘀咕着:“谁要你的假好心。”自己又去看那一道道画了鲜红错号的题目。你自讨没趣以后也就不再多言，如此闭门造车的人你还真没见过。叹了口气，你也去做自己的题目了。高中有多少做不完的梦，就有多少做不完的题，每个人都在为最后一搏积聚着力量。自然卷的成绩开始出现了下降的趋势，班主任有意无意的会进行对比，班里同学也开始纷纷揣测自然卷为什么成绩开始下降了。但是她依旧充耳不闻，好像这是一件和她无关的事情，还是每天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安安静静的上课，做题，除了黑板上倒计时的数字不断变小，一切还是原模原样的进行着。

   自然卷望着窗外发呆，她的内心其实早就波澜不断了，这样下去她的梦想就只能说再见了，好不甘心，但却无力改变。她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那些议论的话她又怎会不闻不问，只是装作听不见，然后自欺欺人的坚持着。“借我支笔，我的笔找不到了。”不像请求倒像通知，自然卷的思绪还没被拉回来了，就把手里的笔递出去了。等她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把笔借给你了。从桌上抓起一支笔，她又开始勾勾画画起来。还是相对无言，你也一直没有还笔。快下晚自习的时候，你才开始说话:“看你今天借我笔用的份上，我就帮你讲道题吧。你有什么题不会啊，我都能给你解决。”自然卷看着口气不小的你，不想搭理，但是看自己还没做完的卷子，最终妥协了。简单的她问你答，等她的问题解决完了，已经放学半个小时了。分别回家，自然卷心里挺过意不去的，耽搁了你回家的时间。不过也就是这一次让你们之间建立了革命的友谊。你还是一如既往地丢笔，不要以为这是一种撩妹技巧，事实就是你真的丢笔，包括自然卷的笔。只要在你手里呆一天，第二天不是丢在地上，就是被踩烂了，再就是找不到哪去了。自然卷的笔袋一瘪再瘪，到最后自然卷都不用笔袋了，只在桌上留着两支笔。讲题还在继续，借笔也在继续，直到自然卷只剩下一支笔的时候，模拟考试也来了，你终于自己去买笔了。自然卷竟然有种感动的快要哭了的冲动，同时心疼那些被你丢了的笔啊。

  这一次考试还算顺利，不过自然卷不明白你为什么还要觊觎她手里最后一支笔，还是给自然卷要走了。自然卷不得已又要自己去买笔了，心中暗自谤啡:“你怎么能这么不要脸呢？”要不是看在你给她讲了那么多题的面子上，她要是再给你笔她就是棒槌。高考的尾声越来越近，每次自然卷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你都会耐心给她讲解，你告诉她不要怕，有你在。你第一次说这话的时候，自然卷内心极其不争气的快了几拍，但是你经常这样说，自然卷自然免疫了。自然卷的成绩终于稳定了，虽然离着你还是那样遥遥不可及，但是她心里还是蛮知足的。可是你突然就变成低气压了，不搭理她，也不再给她讲题。自然卷看着别扭的你，心里愤愤的生气，自己没招惹你，干嘛要摆谱给她看啊，她不稀罕还不行吗？你们俩到底陷入冷战，各自为伍，互不干涉，暗暗较劲。

     高考前夕，大家都收拾东西回家，清空考场。自然卷因为一点事耽搁了时间，而你恰好也没走。只剩下你们两个了，气氛瞬间尴尬，自然卷摸了摸鼻子，打哈哈:“哦，你还不回家吗？”你望着她，好像有话说，但什么也没说。那冷场的氛围让自然卷都想打颤，于是她准备开溜，出门的时候听见轻轻一句:“嗯，我喜欢你。”可是她还是头也没回的走了，尽管一路上耳边都在回放这一句话。回到家自然卷晃了晃脑袋，收拾文具，准备考试，好像一切都没发生过。高考之后，自然卷成功的避过所有可能和你见面的机会，在家里静静等待着成绩。等待的时间漫长也迅速，成绩最后还是大白于天下。看到自己成绩的时候，自然卷说不上高兴还是难过。这个时候你通过微信联系上了自然卷，你没再提起那句话，只是问她成绩怎么样。自然卷如实相告，你们好像又恢复到冷战前的关系只不过这次没有习题可以讲解了。

 几天之后你问自然卷是否知道你们两个为何会冷战，自然卷怎么可能知道呢，不过她想如果自己当时不是为了小女生那点脸面闹别扭，主动和你说话，你们俩个应该不会冷战的。你说出了缘由，那一段时间你一直在深深的自我怀疑中，你发现自己的情绪越来越受到自然卷的影响，你不想让她的情绪来左右你的心情。但是坚持了一段时间你就受不了了，你不喜欢她转向别的男生请教问题，你喜欢看着她纯净的眼睛，喜欢她做不出题目呆呆傻傻的表情，喜欢她努力倔强的模样。你这才承认自己是喜欢上了这个笨蛋女生，可是这个笨蛋女生因为自己不搭理她也不搭理自己了，自己又抹不开面子，只好这样一直僵持下去。本来打算高考之后再好好的告白，结果一时没忍住就脱口而出了。看到自然卷跑了，你心里也慌了，你怕把自然卷吓跑了，这是你第一次觉得事情不在自己的预定情节之中。你问这一次可不可以让事情在你的预定之中？自然卷拒绝了，没有丝毫迟疑的拒绝了。你问是否是因为异地，你可以和自然卷报同一所大学，尽管你比自然卷的成绩多出五十多分，自然卷没说什么原因，只是拒绝。你不甘心，多次提出，却依然没有改变自然卷的心意。到最后你愤怒了，你质问自然卷是不是故意的，是不是就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征服欲才那样对自己，是不是喜欢看你不能掌握事情的慌乱。你怨恨，你生气，你咒骂，自然卷依然淡然的告诉你，会有更好的女孩值得你喜欢。直到自然卷的好友列表里有一天突然没了你，她一点也不吃惊。这一切都该结束了，只有她心里明白。不喜欢吗？她那么容易被感动，而你做了那么多让她感动的事情，她怎么可能不动心。你问她你究竟是哪一点配不上她，其实你哪一点都好，是她配不上你，她还不够那个资格站在你身边。她不也能这么自私，不能这样把你拴在自己身边。你那么优秀，应该去更好的平台，去更高的天空，最终会有一个和你匹配的女生浅笑依依的站在你的身边。

    缱绻的情绪被时光冲散，却被会讲故事的风诵念。你们之间的故事就像一盏清茗，虽人散茶凉，香气却氤氲弥漫。没有小说中完美的结局，自然卷的少女时代也就这样在残缺中完美。只是事隔经年，当她再次遇见你，她该如何向你致意，以微笑？以沉默。也许本不用纠结，此生不会再相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