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瓢泼
one
昨日在医院看见一对老夫妻，老爷爷突然闹脾气不肯挂瓶，敲着床栏把护士全赶走了。老奶奶在一旁不停苦劝，软硬轮番，老爷爷仍旧背着脸一声不吭。老奶奶一时气急，赌气嚷着再也不管他，抹着眼泪走了。
下午换了家里小辈来照顾。傍晚，几个小时前嚷着再也不管的老奶奶又提着晚饭来了，还带着毯子，显然是准备今晚在这里守床。
晚饭后在给老爷爷擦身的时候，老奶奶低声叹息着，「怎么越老越像个小孩子呢，你想急死谁啊？」
老爷爷还是板着脸一言不发，但在老奶奶起身去倒水的时候，悄悄朝老奶奶的背影看了过去，又伸手去摸了摸床边那张晚上老奶奶要盖的毛毯。
被剥夺健康的人属于弱势，可能因为长久的疼痛和忧虑，易产生烦躁、愁苦之类的情绪。但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在这个时候有任性的资格。能肆无忌惮的发泄情绪的，大抵是仗着身边有个能感知、在乎你疼痛的人。
two
挑食的小孩子往往会因为餐桌上没有爱吃的菜而以「绝食」来抗议，多少母亲最终会败下阵来，以「重新烹煮孩子爱吃的菜肴」为妥协。
只因你饿着肚子，最终疼的，是爱你的母亲。
小时候你摔了一觉，你会在大人面前嚎哭，这种嚎哭不单单是因为疼痛，更多的是因为你知道，大人会因为疼惜而来哄慰你。
渴望有人与你一起分担疼痛，这是人的天性。
虽然长大的我们，会在父母面前报喜隐忧。因为这时候的我们懂得了这种爱的羁绊。
爱你的人会疼着你的疼，但这种疼，从来不是分担。它甚至会把那份「疼痛」放大数倍倾泻到爱你的那个人身上。爱又是相互的，爱你的人的疼，也是你的疼。
有多少年轻的母亲抱着生病的幼子去医院打针，孩子在针扎进血管那一刻嚎啕大哭，年轻母亲狠心禁锢住孩子的手脚，脸却偏向一边，默默陪着一起哭。
「恨不得能代替你疼」，这大概是每一个爱你的人看你疼痛时的心情。
three
杭州保姆纵火案唯一的幸存者林爸爸，时常在夜深人静之际思念家人，他一遍遍回忆与老婆孩子过往的点点滴滴，一念及，如触肿疡，可更不敢忘。
想到孩子们曾经生活的点点滴滴，撕裂就开始蔓延全身，我的心就揪到一起，心脏顿停难以呼吸，几秒后就像从深水挣扎出水面，大吸一口气，紧接着又一遍一遍周而复始。我的余生大概就要这样周而复始循环往复了。
他积极学习佛法，开始相信轮回，以期望能得到些许安慰。经过诸多鼓励，才说服自己学着心理自救。
但死亡不可逆，对生还者来说，疼痛便不可逆。不管未来如何，会不会更好，这种痛终将会贯穿生命始终，任何幸福都消弭不了。
日本诗人小林一茶在《俺的春天》里写道：「明知逝水不归，落花不在返枝，但无论怎样达观，终于难以断念，正是这恩爱的羁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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