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节总会想起您

中秋节，万家团圆；中秋节，总会想起您——我的老祖母。11年前的那个中秋节，老祖母与世长辞，她是个极普通的劳动妇女，没有留下什么英雄伟绩，今天只有我在深深地怀念她。

11年前，我正在水深火热之中，那时候，我借了几千万元到阳澄湖买地创业。那时候，我很忙，几乎没有星期天，每天都在外面奔波。老祖母知道我忙碌，中秋节我在家时，她老人家这个时候走了，或许是巧合，但我相信，这是老祖母体谅我，不要因为她的后事而影响我的工作。

我出来创业的时候，老祖母把一生积蓄13000全部拿了出来，所以她过世时，我把这个钱还给父亲，并多给父亲一万元钱，父亲说，这个一万元不能要的，老好婆一直说不能要孙子的利息。我说，把祖母的后事办得好点吧。这样，父亲才收下了这个钱。

小时候，老祖母就是个不知疲倦的人。白天，她参加生产队劳动，什么农活都干，到了晚上就“接济”，它就是接棕榈丝，这是一种慢活，全靠手上功夫，尤其需要耐心细致，然后把这种棕榈丝卖给供销社，获得一点报酬。每天晚上，我一觉醒来，老祖母仍在煤油灯下“接济”，每天她都要忙碌到凌晨两时多，一年365天她天天如此，天一亮，就下田劳动去了。她的这种吃苦耐劳的精神感染了我，在我心里种植了一棵树，它的名字就叫忍耐！

老祖母是个心胸开阔的人。有两件事对我印象很深。一件事，有一年冬天，母亲跟着一群妇女把生产队晒场的一个柴垛都拆光了，把稻柴拿回家，父亲时任大队书记，他知道这事后肯定要处理这些女社员。老祖母怕母亲被父亲骂，就对母亲说，这事你就说是我去拿的稻柴。当时，父亲知道是老祖母拿的稻柴，这一顿火就没有发作。另一件事，老祖父脾气火爆，有一回老祖母用油菜杆烧火，那东西发出啪啪的响声，祖父在睡觉，她听到那个声音就拿起皮带抽打老祖母，老祖母的一只眼睛流血不止。可晚年老祖父瘫痪在床，老祖母悉心服侍他，大姑妈对老祖父说，现在你要不要打娘了？老祖父说，你娘是好女人，这个家都靠你娘啊！

还有一件事可以写一写。

我的小姑妈1959年去新疆支边，她很少回家探亲，老祖母非常挂念她，小时候经常听老祖母说，小姑妈在新疆住的房子是泥坯房，冬天外面冷就不能出门。而我以为这是真的，前几年我去了一趟新疆，才知道小姑妈家没住过泥坯房，也是住的水泥房，只不过以前是平房，现在是楼房，很可怜老祖母临终都不知道这个实情。有一回，小姑妈回来探亲，她走的时候，她和老祖母抱头大哭，舍不得分离。可是2006年小姑妈回家探亲，她走的时候，老祖母已经瘫痪在床，母女俩却都没有哭，小姑妈说，不让老娘看到我哭，高高兴兴走才好。而我问老祖母，小姑妈走你为何没有哭呢？老祖母说，哭不出来了，眼泪都哭干了。小姑妈支边五六十年，老祖母不知道流下了多少相思的泪？

这里，透露一下，最近我在创作长篇小说《祖祖辈辈啊》，就是以老祖母为主人公，她将三户农家的儿女牵红线的故事为线索，我希望有更多的人知道我的老祖母，知道从前的江南许多风情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