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初二的时候,历史老师吴女士怀孕了,要暂时告别讲台回家备产。
吴女士三十五岁了,才生第一胎。前不久,刚领证,没有办酒席,据说是怕耽误给我们上课。
吴女士各方面都很好,就是脾气太差。讲课的时候,粉笔头当暗器四处乱扔,经常误伤认真听课的同学。
气急败坏之余,课本一摔,双手叉腰,嘴巴像打机关枪一样,冲着全班同学开起了火。宁可错骂一千,也绝不放过一个臭不要脸历史课上开小差的人。
吴女士的口头禅是,学好数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可是,历史哪有那么重要,在中考这一锅大烩菜里,它只是一条不起眼的豆腐。
即便如此,大家课上还是收起了数学习题、英语单词以及男生女生杂志。毕竟,听一个老师无聊地讲课,远比听一个即将进入更年期的妇女骂街,对身体发育更好一点。
(二)
吴女士走后,教导处副主任陈正风暂替历史老师的位置。
陈老师温文尔雅,和吴女士上课的风格截然相反。
历史课上,你想干嘛就干嘛,做数学习题,背英语单词,看男生女生杂志,只要不扰乱课堂秩序,陈老师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门心思讲自己的课。
想不想学,是你自己的事情。陈老师似乎早就明白了这个道理。历史课因此比肩物理课,成为全班票选年度最受欢迎科目之一。
除了课堂上的包容,陈老师的花边新闻成为同学们课间议论的焦点。据小道消息传,陈老师和隔壁班的数学老师王女士关系暧昧。
陈老师年过四十,身高一米七八,相貌堂堂,风度翩翩,儿子考上重点高中,妻子跟随儿子陪读。王女士三十出头,明眸皓齿,长发披肩,女儿刚上幼儿园,丈夫在外做生意。
每次在走廊里遇见,王老师会微微笑,陈老师会点点头。看似简单的打招呼,其实是在眉目传情。哪怕一个眼神,都逃不过同学们敏锐的洞察力和丰富的想象力。
每天放学以后,陈老师和王老师顺路,所以总会一起走。两人并排骑着自行车,一路上有说有笑。等走远了,大家就会响亮地吹口哨,猜测他们晚上是不是要一起去酒吧喝两杯。
(三)
又是一节历史课,陈老师站在讲台上自我陶醉地讲着八国联军侵华战争。
整个教室一片祥和,有的做数学习题,有的背英语单词,有的看男生女生杂志,大家相安无事,各干各的,一片沉静。
我脑袋右侧,右手托住右耳,装作听课听得入神。耳机里传来动感的音乐,磁带A面有老鼠爱大米,有童话,磁带B面有孤单北半球,有江南。
这些可都是当年响彻大街小巷万人传唱的金曲。这盘有着“最流行”之称的磁带,在班里漫长地传阅了一大圈后,终于又回到了我的手里。我的随身听已经饥渴难耐了。
一首歌还没有听完,只见陈老师放下手中的历史书,快步走下讲台,朝着后排直奔而去。“哗”的一声持续了两秒,大家不约而同把手里的闲杂物品瞬间收起。
陈老师站在最后一排,左手抓住李斌的头发,右手抓住周伟的头发,咬着牙使劲一甩,把他们连人带课桌掀翻在地上。
陈老师抬起右脚,一阵左踩右踢,嘴里骂着“狗东西”,教室里尘土飞扬。大概过了十秒钟,陈老师弯下身拍了拍裤脚,走回讲台拿起书继续讲起来。
我假装橡皮掉了,低头钻到课桌下,急忙把耳机摘掉。我的心剧烈地跳动着,被突如其来的那一幕吓懵了。
趁陈老师转身写板书的时候,我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发现大家课桌上清一色只摆着历史书,每个人脸上除了浮夸至极的认真,眼神里还透出一丝惊恐之色。
李斌和周伟躺在地上,被倒下的课桌和四散的课本压着。周伟的眼镜掉在一旁,镜片被踩成了稀碎。李斌手里握着几张皱巴巴的扑克牌,身旁还掉落了一叠五毛一块的零钱。
我突然间好想笑,老师在讲台上讲得滔滔不绝,两个同学灰头土脸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其余同学一会儿看黑板,一会儿看地上的同学,莫名地滑稽。
(四)
李斌同学和周伟同学,上历史课玩扑克赌钱,被陈老师痛扁十秒钟,趴在地上听完整节课。
之后,这个众人亲眼目睹的真实事件,彻底取代了陈老师的花边新闻,成为同学们课间议论的焦点。
有人煽风点火,劝李斌和周伟上报家长,以体罚之名找陈老师讨说法,却被李斌和周伟拉到厕所打了一顿。
我觉得,陈老师的历史课讲得比较深刻,至少他让我们明白了什么叫“弱国无外交”,什么叫“落后要挨打”!
(五)
千万别惹那些看起来温和的人,他们也是有底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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