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群人物谱:景兰
在长白山的密林深处出产一种果儿叫圆枣,模样如我老家盛夏七月里的楝树果子,只是楝树果子成熟时皱巴巴的外表下早就被岁月抽干了水份,人老珠黄。圆枣能食时依旧看不到丝毫苍老的痕迹,色青圆涧如婴儿的皮肤。
想到圆枣我就想起小群里的景兰大姐,奔六十的人了,看照片上外表亮丽而又不失高贵;透过一对玻璃的镜片能见到那双慈祥而又闪着智慧的眼睛。四十来岁的模样,许多人却不知道她的内心世界深藏着多少说不出来的故事。
像一粒圆枣,即使成熟了仍旧保持着青春的气息。
景兰大姐退休已经两年了,以前是个辛勤的园丁,人类灵魂的工程师,在小群里她却经常称我为老师。这让我的脸火辣辣的烫起来,像口渴时误将一大杯白酒当凉开水喝下肚,想说辣时,人已晕乎乎的分不清南北。
可我还真的是个学生啊。在浩瀚的文海中,我的那些文字算什么?是一棵棵在自家菜地里出土没多久的苗苗,还没长出成熟的叶子,怎么敢标为人师?
我写《枫叶》纯粹是被一种友情所感动的,也是写着玩的。温馨小群里十几个人都是喜欢摆弄一些文字,大家在一起就像一个大家庭。当初建这个小群的宗旨是互相交流,学习,共同进步。我也就学习写了《枫叶》,她是我刚注加册QQ时的一个网友。七年多了,期间她删掉了许多不怎么交流的人,我是个幸存者,因为我也不会交流聊天,这让我很感动,就如同一个不怎么走动的朋友,遇上事了还会打个电话问候一声,心里倍觉温暖。后来在他们的鼓动下又写了《彼岸花》,《坝上雪》,《八月桂》。写的都是小群作者,是小人物之间的事,我也是小人物,没资格去对外面的人评头论足。他们在我心里是家庭成员,是可以交心的伙伴,是值得倾诉的朋友,所以我对他们说,我是在练笔,练脑子。
但我没准备写景兰大姐,因为黄兄已经在写她了,还有一个因素,我知道她是一个身心都布满伤疤的女人,却不是女强人。我不知道怎么去描述她,我怕自己再谨慎,再小心,也会一不留神就触动到那些尚未愈合的伤疖,殷红的血再次涌出。
景兰大姐刚入群的时候确实像个学生,还像个插班生,坐在墙角处,默默地听着我们开玩笑,聊天,抢红包,她不怎么说话。其实我知道她在失去爱人的日子里就是生活在没有太阳的天空下,或是笼罩着忧伤的影子里,我不知道她有没有一种被太阳刺得睁不开眼的感觉。
走不出阴影的景兰大姐便开始忙碌,帮人种植人参,採蘑菇,打松塔,这种生活称不上有意义,也可以说是用这种高强度的体力付出和难以排遣的忧郁冲撞,像用白开水兑进酒坛里。
我知道并不是每个人都生活在有意义的日子里。
入群后她给我看的第一篇文章是写偶尔间遇到的一个多年未见的闺蜜,但没有碰出一点火花甚至没有激动和亲热,如同路人。我知道她想表达的是人情的冷暖,不过未免太凉了,不论是否真实,我们的社会还是需要弘扬正能量的,于是我建议结尾写出了让闺蜜要了她的电话号码,有空会联系的这样一个结局。这就是发表在《临江文苑》上的《宴席》,文章发表后反映还是相当不错,收获了近八百的点击量和几十条留言,这让她很是感动,也收获了自信。
“半辈子了,我一直唯唯诺诺的活着。小心翼翼的看别人脸色活着,生怕得罪别人,却往往容易得罪别人”……
她像一只《小狍子》,“我对可怜的小狍子极尽耐心和温柔,那语气、那动作真似对待自己刚出生的孩子”可是这只小狍子也许本来就属于森林,人间再好的环境它也适应不了。它还是生病了,“它在我怀里抽搐着,翻扭着身子,那痛苦的叫声让我揪心,我急急地呼唤着它,最终那小生命瞪着大眼停止了呼吸。我用脸紧紧贴着它,泪如雨下,任凭它的躯体在我怀中变凉变硬”。
景兰大姐也是一只受伤的小狍子,她在自舔伤口为自己疗伤。
我们认识的时候已是七月份了,也许是天气热烈,也许是小群里的作者的热情,入了小群后的景兰大姐受到了感染她也渐渐活跃起来。
这其间她发表了近十篇的文章,十月份她第一次完成了小群定下的发表三篇文章的写作任务,第一次受到了群里的小红包奖励,虽然只是名义上的。“我曾一度对生活断了念想,心儿没有了栖息的地方,躯体如行尸走肉般的流浪。是我的同学好友和亲人给了我重新生活的念想,让我于生活的谷底扬帆远航!《念想》”
渐渐的她走出了自我。
其实她不仅是一位女性、一个母亲,更是一个如热水瓶般外冷内热的热心人。在文苑,在小群,每次作者的发文都会有她的留言,不是敷衍了事的一,两句而是针对文章,诚实中恳的评说,每次读到她精彩的留言我都感动满满。更让我感动的是昨天我们在群里聊她的时候她没回应,过了一会她发来语音信息,听得出那边北风怒吼,话筒里都“哗啦啦”地声音干扰着她的话语,她说她去给几位老人送自己包的饺子,走了四里路,快到了,又怕我们说她不理人就发来语音表示道歉。
有的朋友就是这样:她不说话不表示她的眼里没有你;她不说话她的心里永远有你。
现在已是冬天了,长白山的雪不知下了没有?我知道那青色的圆枣早已匿迹,但喜欢圆枣子的人不会忘记它,那甜甜酸酸的味道,那质朴平常的外表。
“念想是对自己的不放弃,念想是对明天的渴望,念想是灵魂的飞腾,念想是彼此深深的吸引和想念,念想就是保持对这个世界的好奇心,念想就是亲爱的你远在天边,即使一生得不到也一直保留着的那份美好。”这是景兰大姐的《念想》
相遇在天,珍惜在心。景兰大姐,你就是大家的念想。
景兰大姐给我寄过圆枣子,也寄过山芹。我写了一篇,发表在《长白山日报》岳桦林副刊头条。
2废墟中站起的女孩——曹秀芝
1976年7·28日,是唐山人心中永存的痛,也是落梅心中永存的痛,更是她心头挥之不去的魔影。
她怎么也忘记不了这些惊目揪心的数字:7.8级大地震,24.2万多人死亡,16.4万多人重伤,7200多个家庭全家震亡,上万家庭解体,4200多人成为孤儿。
那年我已经读小学五年级,当然记得许多事情了。对于那场大地震我先是从半导体收音机中听到的,后来听大人们议论知道是在很遥远的北方;知道地震级别很大,但还不知道7.8级是什么概念,也没听到报道中死多少人,更没想到四十多年后的今天,有个从那场地震的废墟里,从满地尚未凝固的血迹中钻出的一个女孩子会成为我的好友。
她叫落梅,曹秀芝。
认识落梅是在简书里,我看到了她写的《地震那年我十三岁》:“楼边空地上,已经有几个人惊慌失措地在喊、在叫、在哭!有的傻呆呆地僵在那里,话都说不出,有的坐在地上大口喘气、惊恐万分。悲哀在空气中蔓延……”很震撼的文字,让我的心也跟着她一起起伏,悲哀。“像战地记者传回的报道(平常心评语)”,比看关于地震的电影还要震撼。我相信是冥冥之中有双手在向我伸过来,伸到我的手边,我们彼此就这样牵上了。
这无形的手是文字,我一直认为一个方块的文字就是一块普通的砖头,码得好是锦绣文章,码得不好是绊脚石。落梅的文字是美的,比她的人还美。
我们认识时是三月底,油菜花开的时候。从她的文中得悉她乘飞机从唐山出发途经安庆去江西婺源看油菜花海。不知道她有没有在安庆歇脚,安庆也是我曾经的故乡,现在我们从安庆划到铜陵了。其实那时我恰好在离安庆不远的枞阳,如果早点认识也许我们会到振风塔下的美食街小聚一场,或者沿着蜿蜒的江边沙滩欣赏一下江面夕阳,可惜暖暖的阳光下我们擦肩而过。
老家也有油菜花,东一块西一片稀稀落落的像一个个花坛,终究成不了花海。我是从菜地中间小路走出来的,看得多了就觉得平常,况且种油菜的目的是为了菜籽,菜油。所以我至今都没有认真的欣赏过那金灿灿的菜花,像没有认真地打量过栽菜割菜的老人们一样。如果我真的没事空着手特地跑到地里去看菜花,别人会说我神经有点不正常了。
但落梅不同,她是集团里的一名高级会计师,生活在人来人往的办公室里。她的世界只有黑白两种颜色和枯燥的数字,也许一株小草在她面前出现也会让她激动一番。
这次婺源之行她“看到过梨花白、桃花红,再看这霏霏细雨中,漫山遍野满眼金黄的油菜花,仿佛天地间只有两种颜色,山的绿色,花的黄色,心被诱惑着,陶醉着......”读着这些美美的文字我心里首先是觉得好笑,这城里人就是不一样,现在都喜欢往乡下跑,吃农家饭,住农家院。应了那句“城外的人想进去,城里的人想出来。”
她果真来到了乡下,这乡就是我们小家,当时只十一人的温馨小群。
落梅也已退休,退休却不空虚。她是个乐天派,在家里忙家务,学书法,写文章(业余爱好),有空闲便来群里闲扯几句,没扯完又“疯疯火火”说锅里的芋头烀糊了,锅刷了几次仍是黑水,那锅中冒出的热气不知道有没有她的火气大。有时群里有人发红包庆贺某件值得庆贺的小事,她出来的第一句总是说听到银子响声了。我们知道她不缺钱,也习惯了她这种嘻嘻哈哈的性格,有人就送她个外号“王熙凤”。因为就没听到她说有烦恼的事情,即使她去北京看脚伤的时候也是乐呵呵地对我们说当作一趟旅行。
“留言使人进步,谦虚使人发胖。”这是落梅发明的口头禅,后来也是出现在群里较多的经典“语录。”
旅游似乎是她乐此不疲的事,她去广西北海游涠洲岛“我们不能苛刻要求它像国外的巴厘岛、马尔代夫、普吉岛,毕竟涠洲岛就只是一座小渔岛,不像海南岛、鼓浪屿等旅游区的过度开发,它保留的那种原生态的美淳朴自然,能带给人强烈的满足感,就像一股清新的风,温柔地吹进心房,奢华尽去,无所他想,这些,足够了。”
去三亚的海边看“白沙、细浪、椰树、帆影。南国风光尽收眼底,暖暖的风拂面,感觉很惬意。”到东北“雨赏长白山,也是难忘的记忆!老天对谁都公平,一路玩过来,尽情尽兴,平安快乐,足够了!长白山留点遗憾,待来年!”
她的足迹不仅仅印在那些旅游景点上,也印在了《安徽日报》,《三门峡日报》,《乌海日报》,《临江文苑》和其他平台上。
最近一次的旅行是深秋时节上西藏高原“我刚从海拔5200米的西藏唐古拉山口和昆仑山山口下来,一路自驾到达了青海省的格尔木市,高原反应症状才完全消失。”她是知道上高原必有高原反应的,她也知道她受伤的脚难以承受爬山之苦的,但她依旧走上了高原,这是对生活的热爱,对美好的向往。
从倒塌的废墟中站起来的女人,没什么可以阻挡她的步伐
3八月桂——黄泽桂
群里的女作者大都亲昵地称他为“二哥”,只有我经常叫他为“黄老二”,当然是按年龄顺序排的,他比我大一岁。至于名字中有个女人味的“桂”字,他的解释是出生的时候,恰逢窗外的桂花开了,浓香四溢。我想,他出生的那天应该还是细雨绵绵的,所以他家里的老人给他取名叫:“黄泽桂”。泽,聚水也。雨润桂花,冲走了夏日的浮华与喧嚣,留下了秋的成熟和宁静,这是温馨而有诗意的时刻。
其实我在心里还是敬他为黄兄。我自幼便不善言词,也不大喜欢喊人,不是嘴巴甜蜜蜜会哄人的那种孩子,但心里还是有杆秤的,能识好歹。
黄兄文章写的好,“李白斗酒诗百篇”,黄兄酒后也经常诗情大发,随手就会发出一首,他还是一个诗社公众号的诗评老师。似乎是全能的,这比我高明得多。能者为大,这是眼下社会的现实,称他为兄无论从年龄还是学识上都是理所当然。就像电视中戴墨镜的人,没有真本事是冒充不了的,戴也白戴。他知道我是《长江边长大的孩子》,他说他也是,远在二千公里之外的湖南。长江长啊,六千多公里呢?虽然相隔这么远,但我们确实是共饮一江水的,有“君住长江头,我住长江尾”般的意境。
只是现在我很少再饮长江水了,他也是,许多喝长江水长大的人可能都是。再好喝的水只能泡茶,只能止渴,却填不饱肚子,偶尔喝饱了,一泡尿“哗哗的”就没了。所以他南下深圳,我东奔上海,方向不一,目标却是一致的。
不知道他初去深圳时住哪里。我刚刚到上海的时候住的是工棚,不是在房子里。所谓工棚就是用工地上搭脚手架的毛竹纵横交错用铁丝绑扎起来的,墙和顶都是石棉瓦,没有住在老家的房子里的那种踏实。冬天冷,风从瓦缝里打着唿哨随随便便地钻进钻出;夏天热,光的能量聚集在石棉瓦内,慢慢地释放到半夜,有风进来就被蒸成了热气。如果是雨天,水就顺着发锈的铁丝慢慢累积,只一会便如泪珠般滚落下来,消失在泥地里。在这种环境里,有人想认识你,你可能也不会想的,沾满水泥的手伸不出来啊,即便想在身上擦一下也找不到一块干净的地方。
这个时候你要么把安全帽沿压低点去粉卫生间里的墙面,要么主动的拿起泥刀去垒外墙的大角。书本上没学到的经验,社会上必须学好。
“往事不能重演/画不圆的弦月/问苍茫大地/夜的黑覆盖了答案/我的希望/只能在夜色中盘旋。”
这是黄兄写的诗,有点沉,像背上一块石磨。但路还得走,不走腰就会弯,人就站不直。
所幸的是天无绝人之路,上苍会善待努力的人。八月桂,花藏绿叶中,花虽微,性格也不张扬,却比矫情的牡丹、玫瑰要清香的多。
我们熟悉的时候他已经坐在办公室里了。“走过风,走过雨,一路跌跌撞撞走过来,我从来也不曾刻意地去记什么,但有些无法忘却的事和人已经烙印在了生命里。沿着生命里隐隐约约的记忆,一次一次在梦里出现。《秋雨》”他不说我也知道,我们是一路人。
他没忘记梦里的人和事,没忘记江边的村庄。
在深圳打工的他和我一样不甘寂寞,辛苦了一天回家仍想抄抄写写的弄点文字,尽管明明知道粗糙的手拿捏不好绣花针,可面对那洁白却又诱人的花样,总是忍不住想描一点自己想象的颜色上去。
湘人喜辣,性格自然也鲜明,经常在群里他喜欢说笑,别人让他修改一下文章他总是说没时间,第二天改好的文章就发到群里了,每当小群有作者的文章发表,他总是及时转发、点赞、打赏并写上一段真情满满,实事求是的评论、留言。
窗外灯火通明,覆盖了窗里一席的落寞。或许有一天,我会安静地看世事变迁,云卷云舒,然后告诉自己,别那么执着。在芳华未尽时,走一程,学会独自坐下来,遥望天边,静静地等待自己……《窗外》
“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蝉鸣。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这是故乡空星下的美景。走了很长一段路,也看了多处风景,这些都是异乡的,终不属于自己,远方星空下的故乡,才是我最后迷恋的终点!《……星空》”这是他的感慨,是在外面打拼者的心声,或许在无数个夜晚,下班回来他会眺望北方,眺望远方的家,眼泪默默掉下。
离开家乡的人都一样,像个忘记了回家路的孩子,心里始终揣着不安。
我也说过,我是从村头的小路走出村的,以后还会从那条道上回去,不是自己走回去就是别人送回去。外面只是风景,那里才是自己的家,根在那里。
4大海的女儿——小贝壳
我没去过深蓝色的海边,就像没见到过海边形形色色可爱的小贝壳,那些也都是有生命的。
“小贝壳”是黄兄“拾”到群里的。初次见到这名字便联想到大海,或者是无尽的海岸线,有汹涌的海水一次又一次撞击在黝黑嶙峋的岩石上……小贝壳就应该出自那里,与海有关的地方。
当然我说的“小贝壳”是人的网名,不是海鲜,她叫王守锦。我的猜测也没错,她来自山东莱阳。
莱阳市东临海阳市,西接莱西市,北界栖霞、招远两市,南邻即墨市,东南隅濒黄海丁字湾,海岸线长27.5公里。我家老洲镇是在长江边,有28公里长的江岸线。都是有大水的地方,我敢跃入江水中去畅游,不知道在海边的“小贝壳”有没有这个胆量下过海?
水是我们的共性。
我最早接触到贝壳还是在幼时。深秋一到,家家户户必买一两盒“哈蜊油”做护肤品,早晚洗完脸,打开贝壳,抠出一点如白蜡烛般的油脂,使劲地在手上、脸上揉搓,干燥的皮肤立刻显得油润起来,像打了蜡般闪着寒光。
最近几年接触贝类多了起来,不是去什么海边旅游,是在上海酒红灯绿的海鲜店里。品尝着这些生猛海鲜时我用筷子拨弄这些躺在葱、蛋中的小生物在想,海里的生物应该属“巨”型类的啊,海龟能长到几百斤,鲨鱼可以以吨为计量单位,即使浅海中的“草”,也是米级的,怎么这味道鲜美的扇贝长的这么小呢?如男人指甲壳般蚌类,手指节般粗细的贝类。老家大河里的蚌壳都比男人的手掌还大呢!是海水太咸是海浪太激?还是河水太肥?
小贝壳是生活在诗海里,她的诗是我们的海鲜。
她是七月中旬进群的,进群时我们有记录的统计已经有几个月了。月底到临近我们月统计的时候,还没看过在群里发她的文章链接。我便有些困惑,又不好明说,统计那天晚上每个人都报上了自己发表的数字(每个人每月的任务是发文三篇,三首诗抵一篇文)。我一边在简书里做小结,一边去微信群里复制他们上报的数字。她的也出来了,想不到一个月发表的诗竟达二十余首,给她六篇的任务也能完成啊!她成了当月“封底人物”,领衔压轴大戏。
随后的日子里,每天六点不到就见到她在群里发的给大家问好的留言,人就消失了,但每天或者隔一天就有一首新诗发表:“信守着彼此的承诺/让那壶桂花酒日渐浓郁/让你我一起醉在/下一个季节的来临之前”。
小贝壳的诗似乎沉醉在花前月下之中,与她的年龄极不配衬,但看了却又舒舒服服的。
每次聊天的时候她似乎都很忙,不是已经退休了吗?又被聘用了?她只是笑笑,几乎经常能听到她说在开会,出差,忙得像个董事长一样子的。
但再忙,爱仍在:“已经在消瘦/在枯萎/跨越了山川的爱/是不是春天还在…(醉)”背着你的身影/深秋的露珠打湿了脚踝/捡拾起那枚孤单的落叶/满怀的思念由眼角溢出(行走在秋色里)。宁静美好的时光/悄悄开了一扇门/塞满了思念/你就是我今生的钥匙 《今生的唯一》。深爱着这黑夜的痛苦/无法拒绝/今夜我替自己做主/世界是我的/你是我的/就在此刻……《今夜》
她生活在“爱”里,在“情”里,海水无尽,她的诗无尽,深夜给她灵魂,给她想象,让她生了一双翅膀在任意飞翔。在她的国度里,诗,是她招之即来的信鸽,是盛开在黎明的朵朵浪花。
5枫叶红——李日华
“西山有枫树,霜打枫叶红”。霜,还没有见到,风,有点凉了。网上的枫叶似乎在瞬间便红成一片,如火如血,如幔如霞,从诗里画中“汨汨”流出,撩得人的心痒痒的,恨不得寻片枫林躺下,任凭那飘零的落叶将身体覆盖。
在老家的江边圩区只有水桦、白杨,所住的上海见到的也大都是四季葱郁的香樟。有关枫叶的信息都来自网络,来自朋友圈里,就像我认识那个网名叫“枫叶”的朋友。
七年了,那枚红叶依旧闪烁在枝头,如一束燃得正旺的火炬。
那年我抱着好奇心注册了一个QQ号,难度之大,像完成了一个浩大的工程。几天后才发现,这个工程只是一个空架子,徒有外表,里面没有家俱,没有装饰,没有摆设甚至没有光亮,只有我一个人自导自演独自欣赏自己。想发什么没有内容,转发什么没有朋友,大门就这么敞开着,供着好茶也没人进来。
那时候是我人生最低沉的时候,从遥远的老家来到上海十几年了依旧没有起色,而在现实中也没有一个朋友的支持,哪怕一句暖心的话语,一个拥抱,一次握手,大家匆忙中擦肩而过,匆忙得来不及或者是不想停足相视片刻,只有岁月的风时时的伴随我左右,柔柔的。
没事的时候就趴在电脑上搜“可能认识的人”,可惜都是一厢情愿,大都受到冷冰冰的拒绝,一个多月下来只加上了四,五个人。“枫叶”是其中之一。
认识一个人是一个缘份,也得益于这神奇的网络,山西上海远隔几千里,在过去再丰富的想象也想象不到。
“枫叶”似乎是一个很有诗意的名字。有枫叶必有枫树,必然知晓大山,或者有过与山有牵手的经历。
我却没有问她,因为我们并没有怎么聊天。其实那时我还什么也不会,不会电脑不会打字不识表情,甚至不知道怎么聊。一个从乡下来大都市打工的人整天面对的是砖头、黄沙、水泥,铁板,泥刀,还要面对许多本地人、外地人、高尚的人、瞧不起人的人……等等的冷眼热讽。更多的时候是心虚,是自卑,就连走路也是低着头走在路边,是下雨天就得奔跑避雨的这种心态在支撑,又有什么资本或者资历去聊那些开心的话题?
她的空间很丰富,有许多励志的日志,当然也大都是转发的,有很多说说,这让我很羡慕,就像乡下人进了豪宅,看到了许多不曾见过的摆件。每当她有日志或者说说发出来我便点个赞,默默的像个混在人群中看热闹的小偷。有时她也回一句:“谢谢大哥”,大多没有深入的。有年秋天看她晒枫叶的照片觉得赏心悦目,觉得撩拨了我内心世界的某种萌芽,觉得有一种独在旷野下想振臂呐喊般的冲动,终于忍不住在她的日志后面留下了“西山有枫树,霜打枫叶红”的语句,像似年轻时对某个钟爱的女人投过去一个媚眼。她很快便回了笑脸,似有赞赏之意,像个小学生得到了老师的赞许,我欣然许诺,等闲时再续两句。
可惜生活不是诗,泥刀砍不出优雅的文字。
整日地奔波劳碌,让我渐渐远离了电脑,偶尔上网也只是看看新闻或是军网,找寻一些消遣。毕竟没资格天天趴在电脑上,惹人齿笑。直到后来有了微信,QQ空间似乎便被我遗忘,像一个本来就不怎么走动的亲戚又被江河相隔。有天休息我再翻空间,看到她说要删掉一些不说话的好友,大概也是因为和我一样不怎么去空间,不交流,甚至一,两个月也不更空日志,不发表说说的人。我问会删掉我吗?她说不会。
所谓理解应该交心,我们似乎有心灵感应,谢天谢地。
去年三月份开始爱上了遗忘三十年的码文,或长或短的文字,不仅发在微信朋友圈里也发到QQ空间里,也许受到了我的感染,她的说说也渐渐文艺起来,我便鼓励她尝试一下写作……
在小群七,八个人的时候她终于进来了,像个迟到了的学生,显得拘谨不安,但在小群文友的鼓动下她还是迈出了第一步,这一迈出便似山中汩汩流出的泉水连续不断。
断断续续她已在几个平台发表了十几篇稿子,也有一篇入选了文苑精选集,上过头条,得过征文优秀奖,每一点进步我都看在眼里,喜在心上。
因为文学、因为缘份我们成为好朋友,尽管不曾谋面,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但我还没忘记欠她两句诗的。
6彼岸花——熊秀会
小群里有位作者,叫熊秀会。可是我不知道怎么想起要取这么个题目,她和彼岸花是八杆子也够不着的事啊。
认识她快一年了,却只是在群里断断续续的得悉她的一些消息,像自画像,有了轮廓然后有了五官,头发……秀会在上海的浦东我在浦西,貌似隔着滔滔的黄埔江。这江宽着呢,几十公里,像隔着千山万水。她在一个什么大酒店上班,吧台前台工作,为了能够体面的生活着,近四十的人了,丢下儿女,远离丈夫,远离亲人,独自一人也真不容易,不要说上班累不累,仅是那种思念,那种孤独也不是一般女人能承受得了的。
秀会是河南人,大中原的男男女女都会哼几句豫剧的,五大剧种的豫剧唱腔铿锵大气、抑扬有度、行腔酣畅、吐字清晰、韵味醇美,生动活泼很好听,不知道她会不会唱?就像我老家有黄梅戏,喜欢听却唱不好,特别是音高的腔调我就只有嗯啊嗯啊的了。
说实话,秀会的美文和填词在我看来都是极其艳丽的,如空中白云,山涧清溪。她说一个人时笑看日出,静看夕阳西下的美,闲暇时间,看书跑步听一首经典的老歌,或赏赏花,散散步,在有阳光的午后,静静的沉思。她喜欢上碧水蓝天,阳光和美景。看尽了世间纷繁喧嚣,只想独守一分内心的淡泊和宁静。在她上班的途中有个小公园,每天的八点左右是她跑步锻炼的时间,也是她在群里晒照片的时间,现场直拍呢。几个月了,见到什么花就拍什么花,技术也日渐见长。有天她晒出一种类似秋菊样子的花,丝丝缕缕的,像用刀雕刻出来的龙爪状,别人都猜不出花名,惟听她自圆其说叫彼岸花。
晒这张照片的时候已是秋天了,画面中我还看到有一片枫叶,深红色的,已经憔悴,养眼却无润泽像老人皱巴巴的脸皮,不知道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遭到了秋寒怎样的蹂躏。我是很少行走在风景画里的,每天穿行在高速或者大街,所见的大都是一晃而过的葱郁的樟树,季节的色彩无法近距离感受。
而那彼岸花是红色的,如剥了皮的血脉。
我没听过这名字,当然,我不知道名字的花很多,像不知道这世上许许多多的事一样。后来我问度娘才知道什么叫彼岸花,相传彼岸花只开于冥界,是长长黄泉路上唯一的风景与色彩。也叫引魂花,传说黄泉路上的人们就是踏着这花的指引通向幽冥之狱。彼岸花盛开在阴历七月,有红白两种颜色,常见的红色叫曼珠沙华,白色的却叫曼陀罗华。花语“悲伤的回忆”。花开彼岸,花开时看不到叶子,有叶子时看不到花,花叶两不相见,生生相错。
想不到这么有诗意的花名却有着这么多凄美的传说,但毕竟是传说,是无所事事的人杜撰出来的,冥界的花是不会开在阳间的,何况这世上真的有冥界吗?我只想它的名字,彼岸花彼岸花,开在彼岸,只能远眺了。它没开在我身边的,便勾起我诸多的想象,这是人的通病,传说中的都是纯洁的,像我若想观赏它非得要站在浦西隔着这宽阔的黄埔江?这是种迷迷糊糊的美,如朦胧诗。
我没这么好的眼神。
以前还经常看到她,当然是群里,她晒的照片。见得多的是身着素色旗袍的相片,颇有文艺范,让人联想到江南古镇的窄巷中的女子。或蹲在台阶上,或坐在小河边的石头上,低头沉思,似在和鱼儿对话,又似让心里的诗在河边打着水漂。
“徜若此生我们定能相遇,开出如愿的花朵,我会依然守候在缘分的渡口,做你隔岸观花的最美的温柔,做你文字里最美的守候。”这是秀会的文字,仿佛她就是一株彼岸花,鲜红的那种,每一丝花瓣都像流动的血,燃烧的火苗。
后来很少再见她晒自己的照片了,或许工作、生活、家庭、情感等诸多的压力所致吧!也许初冬了,彼岸花早已凋谢,世上的花儿大都已经冬眠,这萧瑟的景致触动了她内心的某些伤疼。但我还是经常去翻她的朋友圈,去看她如丝如画,如歌如琴的美文。
其实有些景色朦胧点最好,如她晒出来的彼岸花,在心里留一份质感,留一幅画面,或者留一份想象也是极美。
7坝上雪——吕素华
那年在市里买房子的时候因为要办一些手续我去了一趟市中心。儿子开车带我的,几里的路程竟然用了一个多小时。坐在车中的我因为手机快没电了就很焦虑,但没用,车子依旧蚁行。接着就瞎想,这么堵的路要是人生病了去医院急救那怎么办?我便有些后悔,这城市不适合人住。
但房子还是买了,孩子们喜欢。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知道有些貌似宽敞的路是不可以走的,因为都抢着往上跑就车多人多,有些热闹的路可以绕开,还有些路可以有别的路去替代。条条大路通罗马,会有适合走的路。
像暖暖一样。
暖暖是小群作者,真实的名字叫吕素华。
上海的十月,夏天在慢腾腾地退场,歪过头隐约还能看到它舍不得离去的背影,风还没有硬,阳光笑得依旧灿烂。这个时候暖暖在群里发了张下雪的照片:小区边绿色的冬青叶子上撒了盐般花白,还有路上匆忙踩陷下的间距较大的脚印。开始我还以为是像我的文章一样,也是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呢!她说就是现在啊,零下五,六度都穿上御寒的羽绒服了。我便笑她生活在北极,还拍了一张自己穿短袖子的照片,当然也没忘记鼓动她写篇今年的第一场雪。但在我心里那种“不适合人住”的念头自然而然的又冒了出来。
什么地方才适合人住呢?
在我的老家,四季分明,虽然无山无湖,圩区也没什么名胜古迹旅游景点的,但地少人多的村庄密集如森林,只是近些年人越来越少,孩子们向往钢筋混凝土的森林了。你无法选择出生地,但可以选择目的地。
从她发表文章的报上得悉那个我认为“不适合人住”的地方叫张家口,河北的,新一届的冬奥会将在那里举办。张家口那边有个叫“坝上”的地名,从辽阔的华北平原到那里开始,平坦的地表上就像突地被架上了一个梯子,地形逐步抬高,形成了连绵的有层次的山群,这里属大陆季风高原气候,冬季漫长,夏季无暑,清凉宜人,7月平均气温摄氏24度,这里水草丰茂、富饶美丽、冬夏分明、晨夕各异,乃为一处旅游、休闲、避暑、度假的胜地,再往北便是浩瀚的内蒙古大草原了。
她的家就在坝上,网上都说那里是避暑天堂,那些人站着说话不腰疼,那漫长的冬季岁月呢?
住居在那里的人不是仅仅在夏天才住在那里的啊,他们住的叫日月,叫生活,叫生存。漫长的严寒冬季他们能去海南避寒吗?我想,肯定有但不会很多。
暖暖就去不了。
土豪还不多,多了就不叫土豪。我们虽然在一个群里,了解她却是在她一系列书写“坝上”的文章中,像我只写“程家墩”一样,在坝头她才游刃有余,那是她文字的座标。我认识她的时候也是在她的文字里,还知道了不是平坦的草原,野生的蘑菇,旁边搁着马槽的老井,还有举着羊鞭把生活紧赶慢赶躲避风雨的人,也有赵本山小品里说笑的十人大炕。
年轻时她和她老公去北京讨生活,经过商,打过工。尽管重的担子有男人在扛,但争强好胜的她仍落下了腰疼的病根。
《秋风》里她向往《暖阳》,《父亲和他的羊》在《第一场雪》后终于出栏,她的心也终于安稳了。
“雪下得这么早,这个冬天一定比以往的冬天更冷。值得我欣慰的是父亲终于没有再犹豫,放下他拿了大半生的羊鞭,安享晚年。我再也不用在冬天呼啸而过的西北风里,牵挂父亲在野外受得冷冻;再也不用担心满山雪封的日子里,父亲蹒跚的脚步。这个冬天再冷,与我再无牵扯,因为从此以后的冬天父亲都暖和了,我的心也安了。”
这是她在《第一场雪》中写的一段,读着这些暖心的文字我明白什么叫“适应”,适者生存,不仅仅是周围的环境,还有社会,还有人,都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比坝头还冷的地方很多。用暖暖的话叫:“适应冷的人,却受不了热,我还是热爱家乡的,如同这里世世代代居住的人们,冻出了倔强,执着,坚强,坦荡……”
现在上海也进入季节的冬天了,但北方的冷空气还在途中,满目的色彩依旧鲜艳,如果有太阳,天还是暖暖的。不知道暖暖那边的坝上下过几场雪了,坝上的雪应该和夏天的草一样壮观,平原上的雪似一床厚厚的被子,而坝上的雪是有层次感,立体感的,“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像白云永驻在蓝天上,倒映在湖水里。别人眼中诗意般纯洁的雪我却不喜欢的,如同那些所谓的人造风景区,日子是过出的,不是看出来的,画饼充饥,望梅止渴毕竟只是句成语。
暖暖就被堵在家里,坝上的雪纷纷扬扬,无声无息的染白了世界。“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看红妆素裹,分外妖娆……”
那边早就用上暖气了吧,她的腰伤还没好受不了风寒。我知道即使她在炕上也是无法安稳地睡觉,她是一个有追求的人,一个讲究生活质量的人,一个有爱心的人。可能此刻她望着窗外,朝着南方,因为那边有暖暖的阳光,还有我们小群对她真诚的祝福。
“我一定好好保养,锻炼身体,一定要走着爬黄山,看长江……看大海,一直是我的梦想。”这是她说的,我相信她一定会做到。
一个人的生活中可以有冬天,但一个人不能生活在冬天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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