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殉情的鸟儿

作者: 等雨说放晴儿 | 来源:发表于2018-08-07 13:42 被阅读10次
    一只殉情的鸟儿

    我是一只鸟儿,一只大自然中普普通通,在艰难的环境中奋力求生的鸟儿。打我记事起,我就明白作为一只鸟,我们的生命是多么的脆弱。猎人的枪和孩子们地弹弓会猝不及防地射向我们,农作物上喷洒的药水会让我们一命呜呼,就连大自然始料不及的狂风骤雨也会让我们不幸毙命。

    活着,就是我们这一生最重要的使命!但是现在,我就要死了!


    我从没想过我会以这样的方式结束生命。我知道,明天的太阳会照常升起,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暖洋洋地洒在我的身上时,或许她会像几天前一样走过来看我,眼中带笑,用手轻轻地敲我的笼子,像孩子一样数落我叽叽喳喳的叫声。可是当她发现我死了,她会难过吗?会舍不得吗?或许她不会,她什么时候会发现我已经永远地离开了呢?这一切,我已无从知道了!

    躺在她亲手为我制作的“鸟笼”里,其实只是一个白色的用来装橘子的塑料筐,上面分布着规则的椭圆形小洞,筐底铺着一层以防我到处撒粪的硬纸壳,筐子的一侧绑着两个矿泉水瓶底做成的简易“水杯”和“饭盒”。里面已滴水不剩,食粮全无。我全身无力,呼吸急促,干哑的喉咙像着火了似的,撕裂般地疼,即便我竭尽全力,也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屋子里没有开灯,借着窗外逐渐昏暗的光,我看见女孩坐在沙发上,对着手机浅浅地笑,手指时不时地在屏幕上跳动,像是在跳舞。第一次见她时,她也是这样笑着,纯净的眼神里充满了善良和天真。那一刻,我爱上了这样的笑,我爱上了她。

    那是一个云淡风轻的清晨,太阳光静谧地洒在大地上,像一层细细的纱,带着柔软和清新。我像往常一样在附近小区的院子上空徘徊,在三楼的窗户边上驻足,我看到了她。那个女孩儿,她穿着宽大的白色T恤,蓝色的七分阔腿裤。金棕色的头发用蓝白条纹的发带轻轻束起。她端端正正地坐在桌前,手里捧着一本深蓝色封皮的书,眼睛里带着浅浅的笑。

    我看得入了谜,突然听到楼下一声恶狠狠地吼叫,“死鸟!一大早晨就在这儿叽叽喳喳地叫!”话音刚落,一位包着头巾的老奶奶气势汹汹地朝我扔了什么,我来不及反应,竟鬼使神差地从那窗户底下破开的纱窗缝里钻了进去,撞得窗台上的植物簌簌地响。

    听到动静,女孩儿抬起头,对于我的以外闯入,她并不慌乱,只是看着我浅浅地笑了一下,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似的,又低头看自己的书。

    尽管如此,我依然无比慌乱,想着赶紧逃出去。原路返回吧,可是刚才钻进来的那个缝儿,却怎么也找不见了。心急如焚的我一次次撞在窗户的玻璃上,也忘了疼。此路不通,我又试图另辟蹊径。我到处乱飞,从客厅飞到卧室,又从这个卧室飞到另一个卧室。处处碰壁之后,我灰心丧气地停留在女孩卧室的窗户上,静静地等待命运对我的宣判。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到一阵敲门声。女孩打开门,喊了一声妈,然后饶有兴趣地将我的无意来访娓娓道来。女孩的妈妈将近五十岁的样子,皮肤黑黑的,额头有几条浅浅的皱纹。她听完女孩的描述,二话不说,便找来那个后来成为我专用鸟笼的筐子递给女孩,命令式地说道“我把它赶出来,你就用筐扣住哈!”“啊?我不敢!”女孩儿第一次皱眉头,可还是照着女人的话做了。

    就这样,在我宁死不屈的顽强抵抗下,我和她们母女俩展开了殊死搏斗,最后还是我败下阵来,被装进了那个所谓的鸟笼里。我害怕极了,想要窒息了一样!我拼了命地蹦哒,甚至想用嘴把笼子啄断,可都无济于事。

    她轻轻地走近我,用手敲了敲我的笼子,眼中还是带着浅浅的笑。“安静啦,小东西,养几天就把你放了!”说完,她便专心投入到给我做水杯和饭盒中。

    从那天以后,她每天清晨都会定时定点地来给我添食加水;她会带着浅浅地笑,叫我小东西;会轻轻地敲我的笼子让我安静一点,会在下午回到家里时第一时间走近我的笼子,不说一句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笑。

    我喜欢这样,我享受这样有她陪伴和爱护的日子, 我甚至忘了以前和同伴翱翔天空的快乐,忘了我是一只属于大自然的鸟。

    我爱她,全心全意地爱着。而我相信她也一样,虽然她从没对我说过一句“我爱你”,但我知道,她给我吃的每一粒米,给我喝的每一口水,都代表着一句“我爱你”。虽然她没落落大方地牵过我的手,抚摸着我的羽毛,对我说那些甜言蜜语,但我知道,每天偶尔的深情凝望和晚归回来的热情问候,都是点点滴滴她爱过我的痕迹。

    可我还是不懂,为什么一个人,可以说不爱就不爱,说放手就放手。我从没想过,有一天我会再也看不见她浅浅的笑容,听不见她轻柔的声音,感受不到她轻轻敲我笼子的力度。可是,这一天还是来了。即使水杯里滴水不剩,饭盒里米粒全无,可最终击垮我的却是她对我突如其来的冷漠,无时无刻地期许和等待,换来的只是一次又一次的伤心和失望。

    我突然明白,一段感情里,最怕一方很忙,圈子很大,而另一方却很闲,眼里只有对方。

    我投入这段感情,从此我的眼里心里世界里就只有她,看到她笑,看到她朝我走近,听她对我说话,我的世界就会发光。而我终究不能成为她的全世界,甚至连很小很小的一部分也是奢望。

    我突然明白,一段感情里,最重要的是别迷失自己,而我曾经却可笑地忘记过我是一只鸟儿。

    所以在我还深深爱着无法自拔的时候,她猝不及防地悄然溜走,才会让我如此不知所措,瞬间气力全失。

    想到这儿,我已经太累了。我想再看一眼她,可是她却转身走进了卧室,没有看我一眼。我的心再次跌倒谷底,一滴眼泪从眼角流下,我蜷缩着身子,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我是一只鸟儿,一只殉情的鸟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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