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整片整片的绿啊
田野,村居那满天满天的红啊
起火的天吃过晚饭,老校长挺着他的大肚子,趿拉着拖鞋,带着我们一行人去散步。这散步的路啊,我们几个天天走,已经烂熟于心了,根本用不着带着我们走,想是这快退休的老校长也想走走吧。
他走前头带路,我们三五人跟在后头,走过一段熟悉的水泥路,校长方向一转,带着我们走进一条黄泥小道。老旧破烂的青砖房子,上面屋顶的木头完全显露出来,瓦在哪儿?就在这黄泥路上呢。狭窄的小道儿被这些碎瓦铺满了,穿着拖鞋凉鞋的我们不大乐意走这样了路。不知谁问了声:“校长你这是要带我们去哪儿啊?”“带你们去看看以后看不着的东西。”因老而低沉的声音从校长口中发出,听不出他的喜怒哀乐。或许到了他这个年岁,什么都看淡了。右拐右拐,穿过密集的房屋群,走了有十来分钟,到了一块“空地”,这空地上各种杂草长得齐人头高。校长和两个跟他差不多年岁的人攀谈起来,听不懂他们说什么,只偶尔几声笑声入耳。那俩老人家走了。校长转过身跟我们说,这块空地是要规划做广场的,所以这周边的老房子都得拆。难怪那些老房子都不一般的破呢,原来是这样,我心想。
往原路返回,又看到那些破烂不堪的房子,想到它们即将不存在,来时的厌烦烟消云散。走在最后的我,用手触了触那土墙,一层黄灰粘在手指。是这墙太旧还是还不够旧呢?爷爷老家的土房子,砖面是光滑鲜亮的,衣服蹭在上面都不留灰。还很小的时候,我经常跑到爷爷家去,尽管妈妈叫我不要往爷爷那儿跑,但爷爷那儿小伙伴多啊。经不住玩乐的诱惑的我便不管不顾了。去到爷爷家,坐在老房子屋檐下的青石板上,凉飕飕的,背靠着那土墙,和小伙伴一起下五子棋,下兵棋,不亦乐乎!回家后可没那么开心了,被老妈知道我偷偷跑爷爷家去,少不了一顿骂。妈妈和爷爷关系不好,这打我出生懂事就知道了,爷爷不喜欢我们家。可是我一点儿不觉得爷爷不好,虽然爷爷不喜欢我们家,但对我尤其好,或许是家里最小的孩子的缘故,也或许是我嘴甜的原因。在我记忆中,我小时候所有的家长会,都是爷爷去的,开完家长会再给我几块钱买零食,过年偷偷给我一个人压岁钱,其它孙子孙女都没有,只单我有。
爷爷对我的好我一直都记着。我心里头一直有一个念头,就是化解他和妈之间的矛盾。可还没等到我在家中有话语权的时候,爷爷便走了。那时候我在读大三,爷爷就在我读书的城市住院,起初大家都以为是老毛病,住院休养休养就好了,我也只请了一天假去照顾爷爷,可等回校过了一天,爷爷已经不行了这消息便轰炸着我的脑袋。直到现在,我仍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一直在医院守着爷爷。后续的整个丧事,我跟着大人们全程参与,真正懂事后头一次参与这生死大事,仿佛浴火了一般,褪去了一层死,成长了不少。现在回忆,当初的难受已经基本没有了。时间真的是一个很神奇的东西。
这以后,跟妈妈再谈起爷爷,妈妈的怨恨也淡了,总挂在嘴边的是:“过去的都过去了。”
返回途中,快到学校,看着旁边田里头刚插不久的秧苗,绿油油的,满满的生命力;再看看远方天空的晚霞,肆意张扬,自在!给老校长看这两张图,老校长说:“拍得真不错啊,好好珍惜现在吧。”
是呢,逝者如斯,过去的都不会再回来了,人、物、事、情感,都一样。所以,好好感受,好好珍惜,现在此时此刻的一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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