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结束后我才去看的她,但是,她已经不认识我了!”
玉清端起已经凉了的茶杯,喝了一口,继续说:“后来经过鉴定,木槿的心智严重退化,只相当于八岁孩子的了。”
“她家里人没有带她去治疗吗?”向前问。
“她妈妈带她四处求医,也看了好几年,但是没有用!这么多年她妈妈跟她一直住在这个疗养院。结婚前我来看她比较多,结婚后有了孩子,哎,我来看她的次数变少了!”说到最后,玉清脸上呈现出羞愧之色。
“玉清,你做得很好,倒是我,这么多年......”说着,向前站了起来,“我们现在就去木槿家看看吧。”
他们重新进了疗养院。疗养院家属区的三排楼房,依照山势逐次排开。向前跟随着玉清,沿着上坡的台阶,往山腰上走着,走到第三排第一单元,玉清停了下来,说:“到了,木槿家以前是在四楼的,后来阿姨年纪渐渐大了,就搬到了一楼。”
走进木槿的家,这是个大概八十平米的套间,两室一厅一卫,倒也样样俱全。家里收拾得一尘不染,井井有条。
木槿坐在餐桌旁,手里拿着一本书在翻着,看他们两人进来,只是瞪着两只眼睛看着,一句话也不说。
“玉清,又麻烦你来了!”头发花白的木槿妈妈接过玉清手上的水果,招呼他俩坐下,然后张罗着倒茶,
“阿姨,你别忙了,我们刚才已经喝了半天茶了。”玉清转身向木槿妈妈介绍了向前。
听说向前是木槿高中同学,特地改签机票留下来看木槿,阿姨的眼圈红了。
“谢谢你,还记得木槿!可是,她已经把你们都忘了!”木槿妈妈流着泪说,“玉清也是,经常来看我们,真是太感谢了!”
“阿姨,你千万不要这么说,我跟木槿是那么好的朋友,我不会不管木槿的!”玉清眼睛也湿润了。
“阿姨,高中时木槿在学习上可是帮了我不少忙。这么多年我对木槿的情况一点也不知道,实在有愧啊!”向前内疚地说。
“看看你们多好,一个个都已经成家立业的了,木槿......哎!”
木槿妈妈叹了一口气,转向木槿:“木槿,玉清来看你了,你过来!”
木槿站起了身,她还是那样高。虽然跟他们一样,已过了不惑之年,但是岁月没有在她脸上留下痕迹,她跟孩子一样乖乖拿着那本正在读的书走了过来。
“阿姨,你看我在看《爱丽丝梦游仙境》。”木槿举起绘本,送到玉清的跟前。
“又在瞎叫,这是你同学玉清!”木槿妈妈再指向向前,“这是你高中同学向前。”
“叔叔好!”一米六五的玉清像个孩子似的给向前鞠了一躬,向前立马站起来扶起木槿。
“木槿,我向前,你还认识我吗?”
可是木槿并没有搭理向前,转头蹦蹦跳跳地跑进自己的房间去了。
“阿姨,你们现在的生活有什么困难吗?”向前重又坐了下来,看着木槿妈妈问道。
“我们住在部队疗养院,生活还是蛮方便的,我有退休工资,我们母女俩生活也够了。现在不要紧,我的身体还不错,木槿的基本生活可以自理。但是我担心......我已经过了七十岁了,将来我走了,留下木槿一个人可怎么办!”说到这里,阿姨抽了一张餐巾纸,抹起了眼泪。
“阿姨,放心,有我呢!”玉清和向前不约而同地说。
“那怎么好意思,你们都上有老下有小的,都有自己的事情。向前你家也不在这里......”
......
几个月后,云台市非物质文化遗产园区内,泥塑作坊区,木槿正拿着一支彩绘笔,小心翼翼地给泥人上色。上完了最后一笔,一个身着红色肚兜胖乎乎粉嘟嘟的可爱泥娃娃就完成了。木槿非常高兴,转向师傅说:“师傅,你看我画得好吗?”
师傅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在这个行业已经做了一辈子了。他竖起大拇指称赞道:“嗯,好,木槿画得真好!”
得到师傅的肯定,木槿放下了泥人,两只手举过头顶,开心地挥舞起来。
那天从木槿家出来,向前对玉清说:“玉清,记得我在这里上学时,云台周边农村,几乎家家户户做泥人,泥人产品非常畅销。那时,我每年回老家都要给我家亲戚朋友带一些。现在情况怎么样?”
“现在啊,几乎绝迹了!可能也有些有识之士在努力,但是不景气!”玉清摇摇头。
向前说,他自己有一家公司,业绩非常好。他对非遗感兴趣,本来也想着在这一行做点什么,那就索性到云台市来投资,办一个非遗泥人公司。云台市泥塑人才很多,但是年龄都不小了,可以把他们招到公司,既成为公司的师傅,又可以给年轻员工传授技艺。而且,更重要的是,他要招收一些残障人士就业,让他们也能够自食其力。
就这样,小时候学过水彩画的木槿进了这家公司。
出差过来的向前,跟陪同他的玉清,站在作坊门口,看着开心的木槿,他们也笑了。
就让木槿留在那样的时光里吧,无忧无虑地,挺好!
奇帆齐微课 22年度年度营第140篇,1750,计22857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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