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的金苞花

每次看到金苞花，都会想起外公的小型花园。

说是花园，其实不过卵石堆起来一小块花坛，种着些花花草草。

在极闭塞的丘陵村落，人们关心的是粮食，为生机奔波，外公却默默搭建了别样的天地。

这里面种了十大功劳、紫金牛、南天竹等，每一样都使我惊诧。

多年以后，这些植物早已融进我的日常，所到之处，皆能看到它们的身影。但在那片人人争种谷蔬瓜果的土地上，外公的植物无异于奇花异草，是很少见的。

自小喜欢植物，桃树、李树、凤仙花、佛甲草、紫茉莉，甚至丝瓜、苋菜、扁豆都是我后花园的宠儿。小小的我始终无法想象，外公那些神奇、古怪的花草从何而来。

我也从未问过。只是喜欢一个人端详，看着红彤彤的果子、奇奇怪怪的叶子，格外地喜欢。

而其中，黄灿灿的金苞花，给我留下极深的印象。

它细瘦矮小，却顶着塔状的苞片，层层叠叠，辉煌耀眼，独占一个花盆，笔直挺立着。好些时日，它始终保持着这个造型，没有变化。

更使我惊异的是，从黄色的苞片中生长出的白色花瓣，酷似虾米，睁着眼睛，举着一对钳子，昂首注视着天空，仿佛要证明什么似的。

这是多么神奇的植物啊。尽管那个时候的我完全不知道它的称呼，仍不免赞叹。

后来终于知道，这种花叫金苞花，也叫黄虾花、金包银，生长在墨西哥和秘鲁等美洲地区，引入我国的时间并不长。

因而我又惊异于外公的“神通广大”。记忆中他话不很多，抽着卷烟，时常咳嗽。精于农事，草药、篾工亦不在话下。

儿时的我极怕生，所以和外公接触不多，加之我家很早就搬离了故乡，所以外公在印象里始终不甚清晰明朗。

唯记得有一年，他远道而来看我们，让我帮他买包烟。我因贪吃零嘴，撒了谎，故意把烟的价钱抬高了。

不久后，他因病永远地离开了。那一次他的到来，竟成了我们见的最后一面。

如今，我早已不再是个孩子了，但每每看到金苞花，就会想到外公的小花坛，想到对他小小的欺骗，使我无比忏悔。

后来，我终于再次回到那个闭塞的丘陵村落，外公的小花坛仍在，只是长满了草，堆满了杂物，那些神奇的花草荡然无存。

我怔怔看着，想起在那个连饭都吃不饱的年代，一个没有多少文化的农民，曾经守护过一片不起眼的、毫无作用可言的、极小的花卉天地，这又使我无比怀念外公了。

植物名片 [ 金苞花 ]

拉丁名：Pachystachys lutea Nees

别名：黄虾花、珊瑚爵床、金包银、金苞虾衣

科属：爵床科、金苞花属

形态：常绿灌木，高达1米；叶对生，狭卵形，长达12厘米，亮绿色，叶面皱褶有光泽。穗状花序顶生，长达10-15厘米，直立，金黄色苞片可保持2-3个月。花序苞片排列紧密、黄色，花白色素雅，形如虾。

分布：原产墨西哥、秘鲁

用途：观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