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故事不短,但是好看。
—— 小棒说的
有位姓谢的姑娘,名字叫小娥。
这位小娥姑娘,虽然8岁的时候,母亲过世,但是父亲一直经商,攒了很多钱,所以家里衣食无忧,她也得到妥善照顾,健康地成长。小娥姑娘的父亲生性慷慨,真诚,在给她选夫婿的时候,也挑了一位重情重义的侠士段先生,希望他和小娥在一起之后好好保护她。
结婚之后,小娥姑娘和她的丈夫就和她的父亲出门经商,一起支撑这个家。他们家做的是贩运的生意,虽然经常行船在江湖里走,但是他们平日为人做事都很低调,一直以来都平安无事。然而,人世间的旦夕祸福又怎么说得清楚,就在小娥刚把头发挽上戴簪子的年纪里,发生了一件事,彻底改变了这个姑娘的命运。
在一次远行中,他们的船遭到强盗抢劫,她的父亲和丈夫都被强盗杀害了。随船的谢家人,她丈夫段先生的兄弟,还有大大小小几十个仆人,都被打沉到江里。万幸的小娥,在父亲和丈夫的拼命保护下,虽然受了重伤,掉到水里,但被别的船救走,经过好几天的救治之后,活了过来。
一夕之间,小娥曾经拥有的所有一切,她所爱的亲人,都失去了。活过来的小娥夜夜不得安寝,她不断梦到她的父亲,她的丈夫。在梦里,她的父亲说,杀死他的人是“车中猴,门冬草”,她的丈夫说,杀死他的人是“禾中走,一日夫”。小娥醒来之后,写下这六个字,但是她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一无所有的她,只能带着这些未解的字,背负着血债家仇,一路乞讨。上天垂怜,经历了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和磨难的小娥,流浪到了一个县城里的尼姑庵,得以落脚。此后,她每每遇到有学问的人,都要向他们请教字的意思。一年很快过去了,小娥仍然没有能找到她的答案。
也许冥冥之中的天意,有位见多识广的李先生游历路过小娥所在的县城,因为和当地寺庙里面一位僧人交好,就来拜访。见面之后,这位僧人说到,“正好你来了,有个寡妇曾经到寺庙里,求教六个字,我始终解不出来,你帮她看看。”李先生坐在寺庙的亭子里,凝神想了想,然后他说,“我知道这个是什么意思,你去请这位姑娘过来。”
谢小娥听闻有人解出了谜题,急急赶到寺庙。李先生请她先说一说这六个字的前因后果,看是否符合自己的猜测。小娥就哽咽着把她的父亲丈夫如何被杀害,她又是如何得到这六个字的经历和这位李先生说了。听完,李先生便说,“那么我猜的是对的了。姑娘,车(車)字上下各划掉一划就是申字,而申属猴,这就是‘车中猴’,‘门东草’则是兰(蘭);‘禾中走’是穿田而过,也是个申字,‘一日夫’说的是夫字上面加一划,下面又有个日,这是春字。杀你父亲的人是申兰,杀你父亲的是申春。”仇人信息寻到,小娥顿时放声大哭,当即就向这位李先生拜了两拜。她把申兰、申春的名字写了收到怀里,又询问了李先生的姓名之后,流着泪辞别了他们。她发誓,一定要找到凶手并杀了他们报仇。
然而,一个瘦弱的姑娘,要凭一己之力,找到以打家劫舍的强盗壮汉且杀了他们,这不仅当时听起来不现实,现在看起来也是不可想象。但是我们都低估了仇恨的力量,小娥曾经有多爱她的家人,有多想保护她的家人,现在就有多恨;我们更加低估了那隐藏在小娥虚弱外表下坚硬无比的灵魂,在蚀骨之痛中重新站起来的小娥,已经有了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勇气,有了一去不回的觉悟。
那之后,小娥收起了长发,女扮男装,开始了她的复仇之路。
为了克服女孩在力量上的弱势,小娥靠着女扮男装在江湖上做雇工,一点点提升自己的体能,一做就是一年多。这天,她到了浔阳郡,看到一家大户正在招工,于是她就过去应召,一问主人是谁,居然就是申兰。小娥心中暗喜,但是她不动声色地和申兰一起回家。如果此前李先生对申兰、申春的推断还有一点凭空的成分,那这一点凭空在小娥进府后都落了实锤,因为小娥在申兰的府里,见到了她谢家的金银、器具和衣服。小娥看到这些她从小见到大的东西,想到家人的惨死,恨到眼睛都充血,但是她还要忍,她需要等时机。
于是小娥假装顺从的样子在申兰左右侍奉。一心只有复仇的小娥,和其他的雇工不同,她不贪钱,不贪色,而且细心。时间长了,申兰就逐渐开始信任小娥,让她处理家里大大小小的一些事情,一晃两年过去了,这中间也没有人发现小娥是女子。申兰和申春是党兄弟,关系很好,俩人一起做强盗多年。而由于申兰对小娥很信任,近来他们每次要去抢东西,申兰都会留下小娥看家,已经基本不把她当外人了。这天,申兰说晚上要在家里设宴,款待其他的强盗,不醉不休,申春也要来。小娥知道,她的机会来了。
有小娥筹办前后,宴会自然很成功,申兰申春都很高兴,和群贼们开怀畅饮。小娥一边在席间忙碌,一边默默记下来的人的名字和长相。夜逐渐深了,其他贼人陆续走了,申兰和申春都醉得不省人事,一个躺在内室,一个倒在院里。小娥先潜入房里把申春锁在房里,然后抽出短刀,到院里,当即砍下申兰的脑袋。然后叫上之前就打过招呼的邻居众人,把屋里的申春逮住,连并院里的其他同伙,赃物数千万都一起交到官府手中,同时,小娥把之前记下的其他盗贼信息也都报官,种种歹人,均被抓获,一一斩首。
至此,小娥的大仇,总算是已经得报了。
那之后,诸如浔阳太守对小娥的志气和行为的赞赏,免去她同为盗贼帮凶两年之罪;小娥回到了家乡,拒绝了当地络绎不绝的大户求亲;她剪掉长发,虚心求道,并最终受戒,成为一位僧人等等,都是后话了。
复仇之后的小娥,对待世间种种,大多已经释然,可能她唯一记挂的,便是当日李先生解出字的恩情吧。所以当她再次遇到李先生时,哪怕对方一开始没有认出已经成为僧人的她,她仍然告知了对方,自己承对方的恩,找到了仇人并报仇了,并说,如有机会,一定会报恩。
小娥她得到过,失去了,拿起过,也放下了。她出家的时候,用的法号,仍然是小娥,我知道,她始终是那个坚强的,隐忍的,恩仇分明,两不相忘的姑娘。
故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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