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在一个寒冷的冬天,父亲叫林克,母亲叫达玛拉,我还有一个姐姐叫列娜,我们住的地方叫乌力楞,我们住的房子叫希楞柱,那是用二三十根落叶松杆围成的大圆圈,然后在用兽皮做成围子,头顶成伞一样的形状。而我也经常从伞中的小孔里望向天上的星星。
尼都萨满是我的伯父,也是族里的族长。他每天穿的像女人一样,要是有谁生病了,会请他去跳神,曾经尼都萨满用一只灰色驯鹿崽代替了生病不起的列娜的“乌麦”,也就是她的灵魂,换回了列娜。
我的父亲和尼都萨满是亲兄弟,但却一点也不亲,从不在一起说话,也不在一起打猎。但尼都萨满却很喜欢我们几个孩子,所以在我们很小的时候,总爱跑到他的希楞柱里,去看玛鲁神。
我母亲是一个勤劳的女人,我和姐姐从小跟着她学会做很多东西,当我和姐姐总缠着妈妈时,父亲总说要母亲送他一个“乌特”,也就是儿子。
希楞柱的夜晚总有风声,那是来自父亲和母亲的风声,再后来,母亲就生下了弟弟鲁尼。
父亲和母亲对弟弟的宠爱,总让我和列娜生气,私下里我们也不叫母亲“额尼”,我不叫父亲“阿玛”。
我还有个姑姑叫伊芙琳,她爱讲故事,给我们讲了很多关于民族传说的故事,而我们民族的传说大都起源于额尔古纳河。
我们的祖先原本是生活在额尔古纳河左岸的,直到三百年前,杀人,掠夺,侵占,宁静的森林被弄的乌烟瘴气,于是祖先们沿着雅库州的勒拿河,迁徙到额尔古纳河右岸生活。
勒拿河的上游有金矿,于是当时的光绪皇帝便派人开采。随着金矿的开采,漠河一带的商业兴旺了起来,尤其是妓院的生意,让这些常年在金矿上的男人,眼睛比见了金子还放光。
在漠河,人们可以听懂一些简单的俄语,所以我们经常用皮张之类的东西和俄国过来的安达交换商品,或者女人。
我们的祖先放养驯鹿,所以驯鹿是我们非常重要的伙伴。它们帮我们干活,打猎,搬迁时,我们把家当放在驯鹿身上,那些走不动路的老人,小孩儿也是由它们驮着走。它们可以自己寻找食物,不用人们专门来喂养,只要我们把它们的幼崽拴在营地,就不用担心它们不会回来。而它们身上的皮毛,鹿茸,鹿心血,鹿胎等都是宝,我们用它来和安达们交换生活必需品,面粉,盐,布匹等等。
所以驯鹿对我们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伙伴,更是一种代表我们民族的文化符号。
父亲从俄国安达罗林斯基那里换来的三把枪,在鲁尼三四岁的时候,就开始缴他拿枪姿势,也许是希望他能早日跟他一样驰骋猎场。
罗林斯基每年都会来乌力楞三四次,哪怕我们搬迁至很远的地方,我们也会留记号给他,这样就不怕他找不到我们了。每次他都会给我们送来,酒,面粉,棉布,子弹等很多东西,我们用驯鹿的皮张交换。他喜欢列娜,每次都会单独给列娜一件小礼物,一个手镯啦,一把木梳之类的。
所以直到列娜随那条灰色驯鹿到黑暗世界里去了,罗林斯基哭的肝肠寸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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