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和几个朋友喝完酒,有人提议去KTV唱歌,起初我是很扭捏的,但越往后我的情绪开始累积,我忽然想要唱南拳妈妈的歌。打开手机搜索,点开播放,事实上我已经几乎忘了该要怎么开始,但那个旋律我让我想起2004年夏天的味道。
折纸
当时间回到十三年前,我的印象中是有叠星星这个东西的,因为我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她坐在我前排靠左的位置,我们每天一起上下课,一起唱歌,互相递小纸条,我大概忘了我们是怎么开始的,我只记得那天的毕业典礼,她的闺蜜过来问我:“你以后还会记得她吗?她说她和你在一起很开心”。我点了点头,一时语塞不知该怎么回答。直到我们在收拾自己课桌的东西时,她走过来递给我一整瓶满满的用蓝色纸张叠起来的星星,而我两手空空接过她的礼物,看了看她,竟然连一声谢谢也忘了。还未等我开口,她便转身离开,走过教室下的楼道,夏天急涌的穿堂风撩起她的头发和裙角,我难以忘记那一刻的画面。我的心在那一刻是刺痛的。我很开心我也很失落。
那个夏天我不知道是怎么度过的,因为有位好友和她家住得很近,所以我常去好友家询问她的近况,一次两次也没什么结果。我每天会在家里打开DVD开始播放歌曲,孙燕姿、林俊杰、周杰伦,这都是她喜欢听的歌。一遍两遍无数遍的来回播放,无数次的感觉到心痛,一阵阵的像是潮水来回拍打我的心。想的是她,唱的是她,梦里也是她。但我还不敢大肆表达出来,我得藏着掖着,害怕被妈妈发现,那又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训斥。
蓝色的电话亭
2005年夏天,我偶然得知了她竟然选在离我学校不远的地方就读。我几经周折得到了她寝室的电话号码,那天晚上我悄悄拿走家里的一张IC卡,来到学校旁的一座蓝色电话亭,当我拿起电话准备拨号时,我的心跳得比任何时候都快,“嗨,最近好吗”、“你去哪儿了,我找了你好久”、“我很想你”,我对着电话亭的玻璃,笨拙的练习着一些肉麻搞笑的问候语。直到我觉得可以了,伸出手摁下了拨号键,电话里“嘟嘟~”几声,忽然听见一个女声从那头传来:“你找谁”
“我,我找**”,我几乎用抖动的嗓子说出了她的名字
“**,有人找你”,那女生向远处喊了一声,片刻便听到拖鞋“哒哒哒~”的声音慢慢接近
“喂,哪位?”她问道。
“你猜我是谁”,我有点调皮,竟不按照练习的话开始
“啊!你是罗威?”她惊呼道。我也很惊讶,她竟然想都没想,便将我的名字脱口而出
“你最近好吗?”我开始将问候引入之前练习过的对话里。
“还好啊,你怎么样?听说你去了七中!恭喜你啊未来的艺术家”,她用一种很甜蜜的语气说道。
“就还好啦,我听说你在传媒读书”
“对啊,没有你成绩好,就随便读个学校咯”,说道这里她的语气开始变得平缓了,我不知道她怎么会去传媒读书,以她的成绩远不止这样。
“其实也还好,这样我们就离得很近了,有空我去你们学校找你”,我想安慰她,却又觉得多余。但当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基本上已经决定了去做一件别人看起来很脑残但自己觉得很浪漫的事情。
那晚我们聊到很晚,直到电话里提示我IC卡余额不足才罢休,临挂电话前我问她的详细位置,她说还是别去找她了,让我好好上课。但我怎能是那样选择放弃的人。
其实一年前我记得在填报志愿的时候,我们一起报考了七中,但是后来“老猫”(班主任)跟她谈过一次话后,她就改了志愿,以至于我们计划在七中重逢的愿景被老猫亲手扑灭。对于这件事,我恨了老猫很久,后来有一次回到学校的时候,我使坏在老猫家的窗户上用粉笔画了一根巨大的“阳具”,下面还写了些唾骂他的话。我当时想象到了老猫会是何等的气急败坏,叉着腰站在门口,娘里娘气的对着空气骂骂咧咧。
南拳妈妈的夏天与素描画
我终于出发去寻找她的下落了。那日太阳很毒,我顶着晌午三十五六度的日头,连蒙带骗带着W哥去到了大众传媒,W哥家就住这儿,所以轻车熟路。刚走进校园,眼睛里看到的就是一排白色四层高的教学楼整整齐齐的列在校道一旁,大约估算了一下,不下40多间。我心想这要是一间间去问我得什么时候是个头。于是一拍大腿决定坐在操场上“投石问路”
“哎,同学,认识**吗?”,我看见一小伙儿路过篮球场走向教学楼,便朝他大喊道
“不认识”,那男生朝我摆了摆手
过了片刻,我又拦住一位女孩儿的去路,问她:“同学,认识一位叫**的人吗?”
“不认识不认识“,女孩儿草草回答后匆匆离去
就这样一两个小时过去了,这时校园里进进出出的人似乎都知道有个傻逼在这儿打听姑娘的下落,纷纷跑来围观。我被看的有些害羞了,就消停了一会儿和W打了一场球。刚坐下来休息,又过来一姑娘,她就从我身边路过,我这会儿也是病急乱投医,有枣儿没枣儿的打一杆。
”同学,认识一个叫**的吗?“
她回头看了看我,顿了一秒说:”不认识,她是哪个班的?“
”我,我也不知道,反正就在你们学校里“,我有些羞愧,一来觉得自己有些鲁莽,二是大半天的功夫眼看都瞎忙活了有些气馁。
”哈哈,你连她什么年级哪个班的都不知道还来找人“,那姑娘听完我的回答便蒙住嘴偷笑起来。
那天终归还是寻人失败,晚上我拿着自己仅剩不多的生活费买了一张IC卡,又去到学校旁的蓝色电话亭里给**打电话。我刚拨过去,便听到了她的声音
”你知道我今天干了件什么事吗?“
”哈哈哈,我知道我知道“,她没等我解释就大笑起来,我一听见她笑,心情顿时好了很多很多。
”我在你们学校找你找了一整天,连你一个鬼影子都没看到,你干嘛去了“,我假装有些生气
”哈哈,你知道吗?其实你问对了一个人,她是我同学,但是怕你是坏人,就没告诉你我的教室在哪儿“
”哦,我他妈想起来了,她是不是还嘲笑我连人姑娘地址都不知道还来找人,对吗?“
”哈哈,对对对!“她又开始不停的笑,捂住肚子的那种笑
“算了算了,你告诉我你教室在哪儿,我下周给你送件儿礼物”,我没再跟她继续在寻人这事儿上扯下去
“哇,你要给我送什么”,一听我要送礼物,她便表现出了一丝好奇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下周我可能会回家,到时候你放我桌子上吧”
那一晚,我们又聊到电话卡余额不足,才挂掉电话悻悻归家。
好不容易熬到了周末。我再次去到她的学校,她果然不在。我便找到她的教室,将一张画了足足一个月的素描和一张“南拳妈妈”的CD放在课桌里。
我现在还清晰记得那幅画,那是我当时照对着《鞋帮》杂志上的air Jordan第四代球鞋画的一张八开素描。而那一年我开始听南拳妈妈的歌,专辑的名字叫《南拳妈妈的夏天》。一直到现在,我每次听起南拳妈妈就会想起我傻乎乎的在她学校寻找她的画面。十多年过去了,我慢慢觉得那时候的自己虽然傻,但是很纯真,还有点儿浪漫。
故事到这里如果是结局,那可能是现在的我觉得最满意的。我不知道如果有一天我追到了她,以后会是怎样的一个结果。我们会不会吵架,我们会不会分手。但这段时间里我们都在一种暧昧的气氛中,彼此了解,彼此关心。期间我们通过信,将心里的话写在粉红色的信纸上传递,乐此不疲。
但终于有一天被我妈发现了,她偷看了我的隐私,并大言不惭的教训我不该这样做。当时我人微言轻,说什么都不可能会得到理解。我们的联系慢慢的少了,我每晚被严格监控着,再也没去那个蓝色的电话亭,也没敢再写信,只是偶尔通过朋友同学传递着一些消息。直到最后两年都没有了联系。我终于失去了她,或者说我终于倒在追求她的路上。最后一次通电话的时候是在长沙的艺考培训班时期,她跟我说自己有了男朋友,让我自己照顾好自己。此刻我的心又是一遍阵痛,缓了好久才平静下来。那晚我和同学喝了好多酒,我本来就不胜酒力,但我依旧干掉3瓶青岛纯生,便一醉不醒,直到第二天老师来宿舍逮我上课。
从这以后,我没有再遇到一个这么让我心动的女孩儿,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也再也没有过了。我的人生里多了一些附加的东西,人情世故,风俗礼节,各种本来不应该出现在单纯的恋爱环节里的东西,硬生生的将它公式化。在过去的两年多里,我有过一次很有希望但结局并不开心的爱情经历,我为此感到遗憾。我以为至少能和平的结束,没成想也是鸡飞蛋打。但那以后我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许多毛病,是我不曾在意的。
今天和朋友们吃饭喝酒唱歌,老夫聊发了少年狂,我情不自禁的想起了许多的往事,许多我错过的我辜负的人,一幕一幕的从脑子里闪过。不久前,朋友给我介绍了一位姑娘,让我去试试,我去了,然后她用了自己认为很好的方式开始向我提问,大概都是些车子、房子、存款之类的事儿,我此刻才意识到,我已经不年轻了,虽然我很讨厌这种相亲似的见面,但恐怕过不了几年我也会觉得司空见惯,不再愤怒。后来我把我这朋友给骂了,我自以为还能找个性情中的女人,谈一场单纯的恋爱,但恐怕也是很难了。怦然心动的感觉,前提是我自己得撕掉这身混世的皮。
晚上回到家,我和邱少聊起初恋的事儿,他抬起头一脸诧异的看着我,说道:“你他妈倒是会挑时候,我初恋明天大婚”。我看看她的表情,忽然觉得很好笑,怎会这么巧。邱少的故事和我大抵是相似的,他也干过些别人看起来很蠢但自己觉得很浪漫的事儿,比如花了三个月时间把一块鹅卵石打磨成爱心的形状,并刻上字儿送给心仪的姑娘。这也真是个货真价实的痴汉了。
家里的酒喝完,我不敢再跟他聊下去,要不然这会儿没有酒没有烟那会是何等难受。我点开记事本,打开音乐,在这里慢慢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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