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檐倒水成斜流,炊烟袅袅升青云。伴随着奶奶早起烧柴火的气息,早朝的寒气钻进被窝。爷爷总把吃早餐演绎成吃午餐的丰盛。在农家的生活里,早餐是午餐,午餐即早餐。吃饱了才更有力气去干活。
菜并不是很多样式,可是带着奶奶独有的烹饪技巧,而披上了美食的外衣。每每,我跟爷爷都吃得十分尽兴。有的时候,一片晚星,一张蒲椅,一条狗,三人,足矣。当然,手里有一碗甜蜜蜜的白糖粥,便更加地使我欢乐了。这是盛夏的夜晚。要是冬天,那就不一样啦。冬天只有一盘炒香的南瓜籽,散发着迷人的气味。
我最爱的是奶奶唤我吃饭的时辰。我最爱的是那碗奶奶熬的花生筒骨汤。
花生的香气四溢那是暮冬天,家里收了花生,晒干了,藏在瓦缸里。爷爷清早趁着卖猪肉的好时辰,买了一块筒骨,预来下午熬汤。还是那阵欣喜的希冀啊。从早便期待到午后。爷爷终于要把筒骨,分成小块小块了。奶奶唤我摘子苏叶,洗了,放汤里,一起熬。我喜欢子苏叶子的香气,嗅着,就想直接把它吞进肚子里。用我们的话来说,子苏经常被调侃成“姐夫”。两者发音十分相像,导致我经常以为它就叫“姐夫叶”。
柴火还没升起,要等松江点燃后,才能引火。灶台上俨然已冒出了一阵阵烟。渐渐地,氤氲满了瓦顶。柴火点燃,而我似乎已经闻到了汤的清香。偷偷地拿一颗花生塞进嘴里,胡嚼乱咽,嘴里尽留下了花生的气味。
锅里的水很快就沸了。奶奶放进筒骨,那水便咕噜咕噜地起泡泡。它触碰到空气的下一秒,就破了。似乎变成了水汽,弥漫在边缘。不一会儿,肉汤的气味便已经出来了。但是,奶奶不让我喝。她总会说:“别急。时候还没到。要给食物时间,它自会给你最佳的味道。”每每听到这句话,我都觉得奶奶就像个大学问家,她怎么能读懂食物呢?
汤已经在火上躺了一个多小时了。花生已碎成了半片,半片。那香气,传到弄堂的最里端都不过分。这时候,奶奶总爱舀起来,喝一小口。品品那汤的味道是否足,那肉质是否过了火候。那时候,我总觉得我的奶奶是一个科学家,她怎么能知晓汤的最佳盐分比例呢?
最后一道工序,那便是撒上一层葱花,滴上几许花生油。这熬制的汤便出锅了。奶奶会把它分成一碗碗,摆到我们的面前。可是汤啊,为什么越煮越少了呢?是因为骨头也要喝水吗?
葱花是浪漫的点缀后来,我懂了。那是奶奶施的魔法吧,汤变得少了,但是却变得好喝了。
食物的营养成为了我的血和肉。我一天天地长大了。而我却在夏天里,永远地失去了我的奶奶。失去了那一碗奶奶用魔法做的汤。我多么想念那个味道啊。我在任何地方都难以重新寻找的味道。它和我的奶奶一样,再也回不来了吧。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我还细细地品着那碗汤。
我有一个梦想,我要封给奶奶美食家的名号,给她颁奖,当我们的第一名主厨。
美食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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