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之于我们,似乎很远。追忆童年里对于战争片的印记:是气势磅礴“百万雄师过大江”,是威风凛凛“宜将剩勇追穷寇”;是一个小孩子就能戏耍了日本鬼子的闹剧,是充满了仇恨、激愤的恐怖片;是英明神武的领导,是残暴无耻的恶魔;唯独看不到人……
渐渐的,我从好莱坞的《拯救大兵瑞恩》里明白,在战争里其实还有一个个活生生的人。那百万雄师里的每一个人都是有着生命和感知的,枪响的一刻,无论胜利或者失败,无论谁赢谁输,都有人倒在血坡中。只是不同的,瑞恩被看作是重要的生命,而雄师里只有大无畏地“牺牲我一个幸福千万家”。
《醉马时刻》不知道是否算得上战争片?没有恢弘的战争场面,没有运筹帷幄的计谋,只有战火中一个家庭的命运,一个少年的不屈。噢!战争绝不是一场简单的政治斗争,它深深地深深地影响着平头百姓的生活。
绝境
两伊战争时期,在两国交界的伊朗村落,这是故事的背景。那里的孩子们早早地成了劳动力。市场上处处是手脚麻利的孩子用纸包裹玻璃器皿和背着重物前行的身影。有人吆喝一声——需要五六个人干活,便挤满了孩子,一个个张着渴望、恳求、悲苦、无助的眼睛,只愿能选中自己去做这份工。争夺生存的机会是家常便饭,为了这机会起冲突似乎也并不奇怪。两个孩子没能得到这份工,却互相撕打起来。虽然镜头一闪而过,但那打斗中透着的凶狠让我久久不能平静。
小主人公阿勇,十二三岁吧。妈妈在生小妹妹时死了;爸爸做着危险的走私活儿,也被边境线上的地雷炸死了;家里有一个姐姐,两个妹妹,还有一个残疾的需要做手术的侏儒哥哥。
家里是沉重的负担,阿勇要一个人肩负起来,像个真正的男人一样,放弃了学业做起了危险的走私活儿,以供养家里的吃食、妹妹的学费,还有哥哥的医药费。家外是欺骗、争夺、暴力、战争……阿勇第一次走私,便遭遇了老板不肯支付工钱的事儿;阿勇的叔叔打架折断了胳膊,打架的背后所隐匿的大约正是生存和利益的抢占;当叔叔背着阿勇要将姐姐嫁出去时,阿勇想要保护姐姐,却被叔叔甩了狠狠的一记耳光;战火虽未正面朝向阿勇,我们还是能从那不同寻常的气氛里嗅出炮火分分秒秒威胁着他们的生活。
坚守希望
时时处处是争夺,时时处处是欺骗,时时处处是暴力,时时处处是战争,在这样的绝境中,除了孳生狭隘、敌意、欺骗、暴力,很难想象还能有什么样的生存状态。然而,我们却分明地感受到了在这绝境中阿勇的善良、担当、仁爱、信任、勇气、执著。
他爱自己的家人。父母双亡,他一人养家时,依然坚持要妹妹阿美娜上学;拼尽全力为哥哥马迪赚取手术费,即使手术只能让哥哥多活七八个月;
姐姐为给马迪换得手术费而出嫁,阿勇是那么想要行使自己一家之主的权力,来保护姐姐。
赚钱的艰辛、生存的压力,阿勇像个大人一样独自承担了,不,其实大人不如他。他没有痛击过生活,没有恶骂过生活,甚至没有讨厌过生活。阿勇没有一丝一毫地向家人抱怨过,就是在外面被欺骗,他也未曾向姐姐说过一句委屈的话;也未见他与人争抢过什么,除了为姐姐的婚事与叔叔有过争执;
哪怕是被一群走私者丢在枪声四起的雪山边境上,阿勇也只有恳求,没有怨恨。
哥哥马迪的手术费我在心里劝他放弃过一次又一次。一次是他努力工作了两个月也没能攒够钱,我想这大概是马迪的命运吧,阿勇应该接受;一次是姐姐的婆家反悔不肯帮马迪做手术,我想这回阿勇应该明白这是马迪的命运了吧,他竟然没有放弃;一次是阿勇带着哥哥和骡子准备请求走私的人带他们过境去,卖掉骡子为哥哥手术,路遇伏击,走私者丢下他逃命了,任阿勇怎么企求他们帮帮自己和哥哥都无济于事,我想他该接受这命运了吧,阿勇却独自背着哥哥牵着骡子,穿越满是雷区的边境线。
影片就在阿勇与骡子在边境上雪地里留下的脚印中结束了。可我忍不住心里默默地对阿勇说:“一定要回去,阿美娜还在等待你为她买练习簿呢!一定要回去……”
那天下午,和5岁的女儿一起看这部影片,女儿不断地问:妈妈,为什么他们要做工?妈妈,为什么他们的爸爸死了?妈妈,为什么他们生活在战争里?妈妈,为什么……
女儿,或许生活没有这么多的为什么,只有生活就在那里,我们除了接受它别无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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