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金波突然来北京了。
金波,是我的大学同学,老家四川。大学四年,我俩一个宿舍住了三年多。
金波个子不高,上学时,又瘦又小,可脑子相当好用。他是我们班里仅有的几名毕业之前就入dang的先进分子。
那个时候,我放荡不羁,经常被辅导员找去谈心。当然,这是好听的说法,说得直白点儿,就是训话。
金波是宿舍长,组织上安排他对我进行一对一帮扶。所以,我和他也算是有缘之人。
别看金波长的小,心胸却很开阔。一般来说,担当他这种角色的,最容易落入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三天两头打小报告的俗套之中。可金波却不走寻常路,他对我很坦诚,毫不隐瞒自己的观点;在领导面前,也总是说我的好话,有什么问题积极替我开脱。
毕业分配时,金波是少数几个能向组织上提出意见建议的学生骨干之一。尽管最终我还是被发配到了地图上很难找得到的地方,但我一点儿都怨不到金波的头上,因为我并没有找他帮忙。我相信,假如当初我找了金波,他一定会帮我说话;即使他的话没有什么用,至少他也会把他所掌握的内部情报及时地透漏给我,好让我有足够多的预警时间,去力挽狂澜,总不至于在我还心怀美好憧憬的时候,咣当一下就被人给宣布了死刑。
做人,能够做到金波那样,令哪一边都满意,叫你啥都挑不出来的,绝对称得上是高手。不服不行!
昨天上午,在电话里,金波说他是到北京来出差办事的。由于疫情的影响,好多事都办不了,一直积攒着;这回,终于盼到降低响应级别,不用再隔离,就赶紧过来了。
我和金波约好了一起吃晚饭。一放下电话,便立刻预定了凯德茂商场里的一家川菜馆。
下午五点多,我先来到了餐馆。那时,里面除了服务生,空无一人。实际上,根本就没有预定的必要。
这个菜馆位于商场地下一层,地方并不太大,里面只摆放着十几张餐桌,是个半开放式场所。
点好菜,又坐了会儿,才见有一家三口进来就餐,他们选了个离我最远的桌子。
又过了一会儿,金波来了。
二十多年没见面,金波的变化并不是太大,只是胖了不少,脸上还多了副眼镜。
寒暄过后,我俩便坐下来,一边嘴对嘴地喝着小瓶二锅头,一边迫不及待地相互询问近况、回忆往事。
金波现在已经是正高级别的高级工程师了,年薪拿三十多万。本来,他是厦门公司的副总,两年前由于集团搞改革,公司合并,他的这个副总的编制给取消了,只好回到一线搞业务了。
“还经常回东北吗?”我曾经在电话里唠嗑时听金波说过,他老婆是牡丹江的。
“现在,我已经没有回东北的必要了!”金波一说,我心里就明白了,因为此前好像听别的同学透露过,金波与老婆间不是很和谐。
“一八年我们就离了!用我姑娘的话来说,是她背叛了我们的家庭!以前,我的一个老上级被查,我老婆怀疑我会被牵连,担惊受怕,有点儿抑郁症的症状。那个老上级傻B,人家都查出来他有三千万存款来路不明,可他就是不承认,结果又把他老婆弄起来调查。我老婆跟他们两口子都很熟悉,就受不了了,非得和我离婚。哪有我搞不定的事儿啊?可她就是不相信我!我丈母娘也从中挑拨离间。我老丈人还算讲究,一直都想办法调解。嗨,这女人那,千万不能把钱都交给她。女人一有了钱就膨胀。我老婆就是!”
“那你没再找一个?”
“我也想过,可她那个人蛮不讲理,只要我一再找,她肯定要闹!公司里就没有不认识她的,不管你多大官,她想闹就闹。她不怕丢人,可我怕呀!何况还得为女儿着想呢!”华春说着,还笑眯眯地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我不禁有点儿愕然,这么闹心的话题,从他的嘴里说出来,竟然显得那样轻松而随意。
“啊,明白了。那说明她还对你有感情!你们之间并非是感情问题,而是策略问题!”
“与我们家庭熟悉的朋友,很多都希望我们俩复合。我每次都跟他们说,那是不可能的!”
“嗯,应该给她点儿压力!不能说咋地就咋地!”
……
不知不觉,二两装的二锅头已各自被我们俩给清瓶了,我建议每人再分一个,金波不干,说晚上还有客户等着请他呢。
打车先送金波回其入住的酒店,然后再送我回家。
独自坐在出租车里,回想刚才金波所说的话,感觉对这个老同学既熟悉、又陌生。
应该说,金波的性情并没有什么改变,还是那么一个大大咧咧与精明强干的混合体。那么,改变的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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