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跃,仅5分钟,我获得了新生。
01. 约定:去蹦极
失恋那天,婷婷赶来时什么安慰的话也没说,而是静静陪着。我停止啜泣时,天已经黑了。婷婷把书包朝我扔来,划出完美抛物线的还有那句“我们18岁生日那天去蹦极吧!”书包里只有两本书,但我接住它时还是微微踉跄了一下,怔怔地说:“好啊。”兴许年少轻狂,亦或年幼无知,16岁的自己,竟向成年的仪式感发起了挑战。
02. 18岁会如约而至
“我想要重新活一次,彻彻底底的,重新活。”——《东霓》
一年之后我又恋爱了,时间不会停,18岁像听见了我们的约定,不紧不慢,如约而至。
生日那天,他送我的成人礼是不辞而别。这一次,我还是抱头痛哭,看样子蹦极去不成了。半个小时后,婷婷敲开我家的门,简单帮我收拾一些换洗的衣服,就拉着我去了高铁站。
关于不辞而别,直至毕业后才听朋友说,那天他陪刚转学来的女孩看电影,朋友圈晒了唯独我不可见的合照。
列车上,我闭着眼睛小憩,却始终能捕捉到婷婷的指尖急促又有节奏地在手机屏幕上起起落落,手机也跟着震颤,每次间隔不过几秒。她停下来时,广播响起:“尊敬的旅客,列车前方到站...”“我们到了耶!”两个声音几乎同时传进我的耳朵。
车还没停稳,我们已经站在了车门附近。
从高铁站到山脚的路程,我们一路笑对方胆小,一边放“狠话”,竟觉得公车和高铁一样轻快,事实上已经过了近二十个站点。眼前的山巍然不动,才不管我们怎么嬉笑。倒是我们,越往高爬脚步越发变得沉重,连同藏在心底的害怕,也顺着热汗流了出来,明明没风,后背却冰冰凉。
“啊!——”距离山顶还差一个弯,已经能听到勇者的呐喊。挽着婷婷的手不自觉又抓紧了一点,婷婷回头看我,咧着嘴说:“我也有点害怕。”听得出来声音有点颤抖:“走!这是我们的成年仪式感。”我们又继续往前。
03. 不止重生,生命更炙热
《极限运动风险协议》和《人生意外保险投保单》就这样安静地躺在眼前,填信息时,每填满一个格子,脑海里都有一个曾经深刻的回忆略过。那一刻,曾经的人生就像走马灯。
这盏灯里,有刻骨铭心的回味、有告别、有对曾经不解的领悟、也有忏悔。
就像简·奥斯汀说的:在记忆里面,总有一些瞬间,经历时没什么特别,回想时却胜万语千言。
终于站上跳台时,我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像一只马上就要学习飞行的雏鸟。
也许扑棱翅膀那一刻,我便真正长大了;
也许学会飞行,我就变得更独立;
也许以后的我,再也不会因为失恋而失态;
又或许,我能学会如何更爱自己,也更爱我的家人。
可是双脚不停地发软,将我从千丝万缕的思虑拉回现实。
我的双手早已本能地扣在胸前,眼珠子也不听话,哪里都看,就是不敢往下瞟。此时只有身体最老实,任由三个安全员在身边不停打转,辅助自己穿上安全装置。
我几乎是被推到闸口的,听安全员交代注意事项的时候,可比宣布放假时间都认真。他们见过很多像我这样的人,每一字句都在给眼前即将直面恐惧,选择重生的人做心理建设,他温柔地对我说:“别怕,你会重获新生。一会儿我数三二一,数完你就跳,明白吗?”一边说着,我身上的安全扣已被解开,“明白。”嘴里的字吐得异常流利,我心里仍在打鼓。
“三、二...”
“啊!——”我是此刻山谷上空的勇者。
离谱!明明“二”还没数完,我已经腾空,整个人被推出去,在无际的空气中自由落体。
还没等到适应心脏被迅速提到嗓子眼儿的快感,就又瞬间被一股力量拉了上去。怎么说呢,挺对不起小时候玩的悠悠球。
强力的俯冲瞬间让大脑充血,脸热得几乎以为它烧了起来,奇妙的是此时我比以往都更清醒,对未来也更坚定。我,要重新活一次!这一次,要活得丰盈知足。
脑海里的走马灯,画面再次动了起来。在接下来的几分钟里,我尝试享受这种有牵绊的坠落,终于舍得睁开眼睛,闭上嘴静静欣赏山谷里的郁郁葱葱,嗅着空气中被烈日烤过的植物清新。那一刻,我真像一只渴望翱翔的鸟,却又像翅膀没长齐的雏鹰。只是短短的一天,我长出了真正属于自己的羽翼,也更加爱自己。
踏上高铁,勇敢告别错的缘分;
签下表单,更懂得感恩养育之人;
站在跳台,感受到生命既短暂又珍贵;
那一跃,仅5分钟,我便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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