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不追剧,前段时间被《人民的名义》刷屏,趁着周末,刷完了全剧。许多现实在剧中被赤裸裸地呈现,官场百态,人性诡诈,利益交错,剧情跌宕,难怪一时间火遍了大江南北,跃居收视首位,俘获数以亿计的观众。
让我感触颇深的是此剧中的情感线,从不同维度书写了婚姻中的人性。功名利禄,权钱交际,而最不可或缺的推动力量,就是情爱中人性的发展。这让我想起钱钟书先生的《围城》,城外的人想进去,城内的人想出来。在进进出出的欲望中,很多人,就慢慢迷失了。
01 委屈求全,源于虚荣
省委副书记、省纪法委书记高育良,曾在汉东大学政法系任教,和同校的历史系教授吴惠芬结婚多年,后来弃文从政,由于吴惠芬好友(梁璐)的父亲是前省委副书记,人情社会的提携,使得高育良在官场混得风生水起,成了个有谋略、懂战术、会诡辩的政治老江湖。
读史使人明智,作为历史教授的吴惠芬时常在丈夫遇到问题时,出谋划策,温声细语,有理有据,两人亦师亦友的知己关系令人称道。他们还育有一个优秀的女儿,她在美国读完博士,凭借专业领域的影响力,顺利留美工作。
丈夫身居高位,妻子贤良淑德,女儿在海外青年有为。在外人眼里,这是令人艳羡的婚姻,不管从哪个角度讲,都是人生赢家才会拥有的美好。
然而,镜头的最后,才让这场化了妆的婚姻展露出不堪的真相。高育良早已出轨了年轻貌美且经过内在包装的高小凤,还美其名曰遇见了爱情,在高小凤肚腹隆起之后,逼发妻离婚,并与小三在香港注册结婚。
考虑到离婚对双方的社会影响,高育良与吴惠芬商定,离婚不离家,待到退休之后高育良净身出户到香港,内地一切财产留予吴惠芬。在此之前,两人继续粉饰太平,扮演恩爱夫妻,一致对外。
在如此畸形的婚姻中,吴惠芬一忍再忍,甚至已经患上了抑郁症。但她自己坦言:我需要接受,我们两个互为需要,他有需要我的地方,我也需要老高的权利和地位带给我的荣耀和便利。最重要的是,我是个自尊心极强的人,我不能让自己成为别人口中的笑话,半点都不想。
当婚姻沦为一种工具,幸福早已被压榨得灰飞烟灭,只是局内的人还要自欺欺人,在局外人的称赞中获取一丝丝的心理平衡。
与吴惠芬殊途同归的还有梁璐,她是前省委副书记的女儿,从小一副大小姐脾气,也在汉东大学任教。年轻时被渣男玩弄,堕胎导致终身不孕,出于对男性社会的报复,她看上了汉东大学的寒门才子祁同伟,想要证明自己可以找到比前任更年轻、更有才、更有魄力的青年才俊。
可是祁同伟有自己的心上人陈阳,根本不搭理梁璐。受挫后的梁璐动用父亲的关系,在毕业分配时将祁同伟圈在贫苦的乡下村落,把陈阳安排到了北京。祁同伟为了调到心爱人的身边,不惜以身犯险加入到缉毒队,身中数枪差点丧命,可不管他怎么努力,都始终被梁璐父亲压制。
英雄抱负在权利面前,只得可悲地沦为工具。祁同伟的心,死了,转而疯狂追逐权利。他回到汉大,手捧鲜花,于操场正央,向大他十岁的梁璐求婚。那一跪,他的灵魂,彻底转向,而梁璐的心,却重新被点燃。
从此,祁同伟在仕途平步青云,高升至省公安厅厅长。而梁璐父亲去世后,祁同伟越发懒得搭理家里的老女人。面对一潭死水般的生活,梁璐不堪忍受,带着高傲与祁同伟大吵,却同样因为颜面不敢离婚。
曾经,梁璐为自己夺取情爱而棒打鸳鸯寻找借口,自欺欺人地说是替祁同伟和陈阳考验了爱情,如今,面对着自己一手规划而来的结果,却猛然发现,命运的舵手,早已不在自己手中了。
梁璐在无奈之下说过一句让人痛心的话:不离婚,就只有他一个人欺负我。这要是离了婚,恐怕所有的人都要来欺负我。
年幼时仰仗父亲的权利,中年后依赖丈夫的权利。这样的权利带给梁璐安全,可她却忘了,这种安全感中唯独没有自己的分量,不是经过自己努力建立起来的安全感哪有什么牢固可言。父亲去世,不能再庇佑她,丈夫厌恶她,她的世界早已没有爱,她便只能靠着形同虚设的婚姻享受着外界的艳慕。
至于内心的挣扎、矛盾、孤寂、苦楚、无助,也唯有她自己默默咽下。
吴惠芬和梁璐明明可以靠自己做好大学教授,却偏偏沉迷在虚荣中,相信依附男性权利带来的便捷,在泥淖中选择不再拥有自我。她们以为虚荣可以带来荣耀,却不知,自己的幸福就这样被侵蚀摧毁掉了。
02 抱怨不休,源于贪婪
汉东省京州市市委书记李达康是出了名的工作狂,GDP至上,因为忙于工作忽略了家庭。妻子欧阳菁是京州市城市银行副行长,与达康书记不同,她是个极为小资的女人,看重生活情调,喜欢看电视剧,总幻想着自己就是浪漫剧情中的女主角。
欧阳菁的父亲去世得早,她在成长过程中极度渴望被爱、被照顾,可当她发现李达康心里装着的是一座座城市的发展,她开始失望,认为这个男人不爱自己,只爱政绩。他们的感情慢慢破裂,分居8年的时间里,两人逐渐走向陌生。
剧中关于欧阳菁的镜头,我看到最多的就是她的抱怨。抱怨丈夫不关心家庭,不关心她和女儿,只关心GDP;抱怨自己虽是市长夫人,却没沾上丈夫市长的一点儿光;抱怨遇到问题只能自己想办法,没有丈夫出谋划策,出力相助;抱怨自己命苦,年轻时选错了追求者......
可是,当她在家里不去上班,边看电视边抱怨的时候,保姆妹妹忍不住说:还说没沾我哥(李达康)的光,要不是我哥是市长,哪家单位能允许你上班时间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呀?
当她在外面跟王大路(大学同学,曾和李达康搭班做过县委干部)抱怨的时候,王大路总是说:欧阳,你要理解达康啊,他现在责任越来越大,精力有限,同时为了不落人口舌,有时候严格要求身边人也无可厚非。
在外人眼中,本可以很幸福的她,却因为贪恋男人的甜言蜜语葬送了自己的道路,直到贪污受贿,锒铛入狱。
不知为何,我始终认为,李达康是真心很爱欧阳菁,只是出于性格原因,不善表达而已。即便是婚姻中感情破裂磨灭,他也不想不忍离婚,欧阳菁贪污犯罪,出逃前坚持离婚,李达康丝毫不知情,在离婚当天,用专车送欧阳菁到机场,一路上都流露着不舍。
欧阳菁被捕后,李达康深夜难眠,抱着欧阳菁的照片若有所思,喃喃自语。吃饭时间,也因为思念妻子食不知味,还让保姆妹妹打开电视,主动看起了欧阳菁曾经爱看的电视剧。欧阳菁生日前夕,李达康独自坐在沙发念叨着前妻,想去看望,却又无奈。
而在检察院接受审讯的欧阳菁,谈到和李达康的爱情,说当年的追求者很多,但是李达康踏实肯干,整整一夜没睡,挖了一袋海蛎子给她,只因为听说她爱吃。当时她就认定了,这个男人可以照顾她一生......
如果不是贪婪,即便不想和李达康谈论工作,欧阳菁好好当着银行副行长,有大把时间可以用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还能时不时飞到美国去看看女儿,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与其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剧中另一对不显眼的夫妻,易学习和毛娅。易学习当年同和李达康任职县委干部,因改革出现一次失误,易学习和王大路替李达康顶了雷,之后由于性格原因,李达康雷厉风行的改革气魄使其步步高升,而易学习埋头苦干未被提拔,在县委一干就是三十年。
毛娅一直默默陪伴在易学习身边,没有任何抱怨,也未曾想过去换取什么富贵生活。后来,新任的省委书记沙瑞金走访到易学习的家里,镜头呈现简单朴素的家居风格,毛娅热情地为大家沏上自己种的茶叶,言谈举止间,都是一脸满足,尽显贤内助之风。
知足的人,总是感恩于自己所拥有的,珍惜当下;贪婪的人,总是惦念于自己未得到的,对生活充满怨怼。
03 携手进退,源于相知
都说最好的爱情是势均力敌,剧中的反腐特使侯亮平和中央纪检组主任钟小艾就是这样的夫妻,彼此扶持,彼此成就。
在工作上,两人都秉公执法,忠于职责。在生活上,两人志趣一致,一起做饭,一起打扫卫生,一起闲谈人生。
当侯亮平没日没夜地办案时,钟小艾主动承担起照顾家庭孩子的责任,全力支持丈夫的工作;当侯亮平遇到工作难题,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和妻子分享,让她参谋分析;而侯亮平无论身处何方,也都会记得每天跟妻子保持沟通,两人在精神世界,始终保持着一致的步伐。
特别是侯亮平遭受犯罪团伙的诬陷时,钟小艾第一时间奔赴他的身边,与他共同面对政治漩涡。同时,两人在非常时刻,依然会苦中作乐,并没有消极抱怨,钟小艾抵达汉东京州后,侯亮平没有扑面而来的负面情绪,反而开开心心去接妻子,还吹着口哨为老婆做饭,不时地自我调侃,只是为了不想让妻子钟小艾为他担心。
还有一个细节的方面,在于家庭教育。侯亮平和钟小艾并没有把孩子放在生活的首位,他们的爱情才是婚姻中的第一位,其次才是亲子关系,教育孩子的画面并不多,但能够看得出,两人都对孩子在品格方面严格要求,在生活上则让其快乐玩耍。这种默契,也源于两人共同的认知,共同的婚姻生活追求。
独处时,两人各自独立,承担得起各自的责任,也能照顾得了身边的亲人,更懂得靠自己的能力去追逐自己的理想。在一起,两人的彼此陪伴才会是成长,彼此探讨才会是锦上添花。价值观一致的两个灵魂,才能构造出有趣的婚姻。
这才是莎士比亚笔下爱情的曼妙:真正的爱情,会让人产生向上的力量。
没有利益混杂的纯粹爱情,不是因为你拥有什么,我才爱你,而是因为我们彼此懂得,所以站在彼此的身旁。两个对等的灵魂,不会向对方索取,不是看重自己的需要,而是主动倾付,因为我的灵魂,并不缺乏。
倘若婚姻建立在权利之上,那么当权利消退,爱也如潮水般退去;倘若婚姻建立在外表之上,那么两人都逃不掉,色衰而爱驰的宿命;倘若婚姻建立在钱财之上,那么当金钱破败,爱便随之坍塌。
世界总是在变,金玉其外的东西难以撑起持久的幸福,对爱情的信仰,才是最坚固的基石。
毕竟,相伴这一生的,不是这世界的浮华,乃是行走于生命的灵魂。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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