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村(十一)

作者: 王青牛 | 来源:发表于2018-12-20 22:23 被阅读147次
    荒村(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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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工,成了这个时代的趋势。

    南下的人流随着省城列车的昼夜滚动,源源不断地流去向繁华的异乡。异乡更像是一个容纳民工的无底洞,永远也填不满,一拨一拨地去,一波一波地去。前仆后继。伤残的退回来,很快又有人补上。年轻的女孩子走了,年轻的小伙子也跟着走了。就连老弱的也不安分起来,渴望能有一份守门的工作。

    繁华,让人清醒,让人意识到贫穷。

    农村,成了一个令人觳觫的监狱;农民,是一个令人耻辱的称呼,就像打土豪时的土豪,阶级斗争中的阶级敌人一样;农民工,更像是一个个企图越狱的囚徒,憧憬,理想,幻想,现实,逃避,挣扎,绝望,疯狂,矛盾,紧紧地纠缠在一起。

    宁静的村子,往往都很美好,都有着淳厚的民风。只是这美好,在物质欲望的骤风暴雨下,越来越羸弱。留守的妇人,像是寡妇,留守的孩子,像是孤儿,老人,在田地里生硬得像一个个草靶子。追求美好,总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沉睡了的老峨山,分外的葱郁; 沉睡中的峨山村,格外的宁静,在天气并不冷的日子,湿雾氤氲的峨山村,总有沧海桑棉的老人,愚蠢地守在火堆旁,孤独,使炭火烧得很旺,他们渴求的,也许是内心的温暖。破旧的房屋,大部分都是在改革开放前夯成,被风雨开始从局部一年一点地蚕食着,更加不堪风雨,可怜的老头儿们,颤颤危危的根本无法爬上房顶修理,屋外大雨屋内小雨,寻不到半点干燥的地方。老农民的后代,都选择了摆脱老峨山的束缚,他们都有着属于自己的未来,他们从离开的那一天起,就在为了不再回到那个地方努力着。他们带着内心的激动和期盼离开,他们没有正经的摸过一回锄头,他们的父亲从小就在意愿之中安排好了这一切,不让他们碰农具,这样才像个城市里的孩子,才像个吃国家供应的料子。当你会种地了,就会给别人一个错觉,你就是个农民。尽管他们都是农民。农民很苦。农民的唯一诗意地方,就是那些不是农民的人的美丽谎言。

    这是一个充满理想的年代。这是一个把理想看得很轻的年代。赵大峨随着村里的小伙子们,踏上了这条充满理想的道路。这个小学尚没有毕业的孩子,受他没有上过小学的父亲熏陶,也懂得了男子汉志在四方,而不是猫着学校。

    时间的度过总是很慢的,时光却总是很快的度过。如果一九九八年的夏天是煎熬难耐的,那么二零零六年再回想起来,那只不过是一个刹那。

    那个夏天,在一些人看来,是很平凡的。但对另一些人,是不平凡的。

    抽风小子的父亲出人头地了。

    这样的消息在峨山村传递得很快,人们在传递新闻的时候总是具有选择性的,总是懂得什么样的新闻值得说出来,什么样的新闻可以折腾人。如果从你口中传出来的新闻轰动了世界,那么你是有面子的。他们能够把新闻联播当做连续剧看,能够把连续剧当着新闻看,他们可以为了连续剧而痛哭流涕,看新闻联播纯粹就是为了看死人呐。哪里死人了,这是他们养成习惯看新闻的唯一习惯。

    这条消息是从抽风小子的奶奶嘴里传出来的,这个老太婆精神本身就一直很好,是庙会的骨干力量,不是那种昏聩的人。自然是高兴得嘻嘻哈哈,天天念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三百遍,心想不知这回是哪路菩萨显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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