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皇上身边的张公公便端着圣旨来了。
“沈秋听旨——”
沈秋便只能跪了下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流水阁阁主沈秋,天惠聪颖,才名兼得,可谓俊杰,今特召为左谏议大夫,另赏白银千两,钦此。”
张公公合上圣旨,便等着沈秋接旨,却不料他迟迟没有反应,他便开口提醒道:“沈阁主,您还不接旨?”
一同跪在一旁的李端熠冷笑了一声,“沈阁主,你莫不是想要抗旨?好胆量!就不知道你那流水阁其他弟子有没有你这份胆量了!”
沈秋双手微微蜷起,终究还是闭上眼,抬起手,一字一句道:“草民沈秋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接过了圣旨,沈秋还跪在原地不肯动,李端熠也不理他,自行站了起来,给身边的随从使了个眼色,那人便走向张公公,从袖中掏出一个布囊塞到了他手上。张公公不动声色地将布囊收进自己的袖中,笑说:“沈大人的宅邸已经收拾好了,大王爷若是闲暇,便劳烦您送沈大人前往宫外了。咱家就先行退下了。”
李端熠会心一笑,一点头算是准许了,又补了句:“沈大人新官就任,这样的喜事藏着掖着可是不好的。”
“咱家明白。”张公公说着便退下了。
跪在地上的沈秋蓦然低笑起来,“不想大王爷思虑周全到了此地步,居然还留了这一手。哈哈哈哈,这一步,是我沈秋输了。”
李端熠道:“沈大人这说的什么话,本王还是很惜才的,你若是现在愿意站在本王这边,本王还可以不计前嫌,你想要什么,我便给你什么。”
沈秋却似没有听到他说什么,踉跄地站起来,一步步低笑着走回自己房里。
璟行啊璟行,没我在身边,你怎么斗得过这只老狐狸?只怕还未等到李端熠那奸人登上皇位之时,你便死无葬身之地了。
他越想着,便越想要见李慎之。
他已经不想再管那所谓的十年经历了,他也不管自己最后结局会如何。
他知道的,在重新见到李慎之的第一眼,他就输了。
他现在,只想站到李慎之身边,辅佐他,再一次登上帝位。
最后自己活着也好,死了也罢,不管前方是万丈深渊,还是前途万里,他只想站在他身边。
李端熠最后还是亲自送沈秋到了新的宅邸。 不仅如此,他还带了些奴仆和侍卫,美名其曰保护服侍他,说白了也只是为了监视。
沈秋已经许久未见奉一和小朝的身影了,他也趁着这机会向李端熠要人。
李端熠不紧不慢地回答:“他两本王可是好吃好喝地供着呢,但若是本王发现你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本王就直接送他们去见阎王。但,你若是表现得好,过几日本王就让你们相聚。流水阁那边你也不必担心,本王已经派人传去消息了。流水阁不至于少了你就废了。”
沈秋几乎是咬着牙问着:“那么,大王爷希望我怎么做?”
“呵,我想,这样简单的事情,沈阁主,哦不,沈大人应该是不用本王说的。”
沈秋道:“可我分明不用再做什么,大王爷您在朝中的势力本就可以扩大了。那还用我再说些亦或是做些什么呢?”
沈秋心里清楚的很,他昨日在众人面前可是和大王爷一齐入席的,在官场上走惯的那些人,自然而然便认为沈秋已经站在了李端熠这边。再加上昨日送礼之时,席中的各位恐怕只有宇文山一人知道那把剑的好处,其他人只怕直接认为那只是一把普普通通的兵器而已,根本比不上送给李端熠的那件珍宝,心中的猜测也便更确定了些。
只是,沈秋毕竟只是江湖人士,虽说才名闻天下,但这些皇子身边早就不缺人才,多添一人也没什么。真正要命的,是皇上的那道圣旨,沈秋不过同李端熠出席了一场宴会,次日便直接被封为正四品官员,这便像是直接对那些大臣说:“看吧,跟了我李端熠,日后定有你们的好处。”
李端熠道:“这可不同。沈大人只有在朝堂上站在本王这边,才不负本王昨日在父皇面前对你的美言啊。”
沈秋轻哼一声,道:“王爷明知我不喜当官,虽说礼多人不怪,但也要看人送礼吧?您说呢?”
李端熠道:“你也不必这样急着跟本王撕破脸,要想你那两个随从活命,你还是仔细想想吧。”
忽而,李端熠的一个侍从急匆匆上前,在李端熠耳边轻声说了几句,李端熠脸上微露愠色,很快便离开了。
没有李端熠这个烦心的人在跟前晃悠,沈秋心情也好了许多。一仆人上前,向他作揖行礼,低声道:“八爷念沈大人新官上任,怕是府中没有多少得力的人手,派我来此,您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可以吩咐我。”
听到是李慎之的人,沈秋莫名地就对他感到信任,他问说:“你叫什么?”
那仆人答:“小的幸得王爷赐名小何。”
沈秋心道:估摸着又是个无依无靠的孩子。李慎之什么性子他是知道的,总喜欢把路边见到的孤苦孩子带回家里养着——现在估计是愈发病入膏肓,把路边见到的猫也带回家里了。
他的思绪又不由自主地飘了,要是哪天,他没了家,流离失所,不知道那人会不会把自己带回家养着?若是自己贪玩跑了出去,那人会不会像找丫头那样心急如焚?
他这些杂七杂八的不合事理的思绪很快就被打断了。
“大人,小的出发前,八爷给了我这个。”
一块羊脂玉佩静静地躺在在小何手上。
沈秋心中一抽,手有些哆嗦地接过那块玉佩,随后像是拿到了什么宝贝似的紧紧地将它握在手中。许久,才说出一句:“......多谢。”
小何:“大人若是没有其他吩咐,小的就先退下了。”
“恩。”沈秋应了一声,又补道:“你在这任的,是什么职务?”
小何似乎有些羞涩,“不瞒您说,小的毕竟是混进来的,只是个扫地的。”
“那你便来做我的贴身随从吧。其他不说,这府邸的主人名义上还是我。”
小何似是受到了惊吓,好半晌没有作答,僵立了半天,才道:“大人赏遇之恩,小的定当为您当牛做马,赴刀山下火海,万死不辞!”
沈秋无奈笑笑:“行了,你是跟在我身边,又不是跟着阿...你家王爷去打战,哪来的刀山火海给你下?唔,现在有点饿,你去厨房看看有没有可以吃的,替我拿些来。”
“是!” 小何听了命令,立刻就跑去厨房了。
差一点,就差一点沈秋就要把“阿璟”这个称号叫出来了。沈秋心有余悸,但好在小何并没有听清他中间的停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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