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语说,“一苦一乐相磨练,练极而成福者其福始久”,人的一生中会有苦有乐,只有在苦难中不断磨练而来的幸福才能长久。
1
高三会考的成绩公布了,一个男孩的成绩再次名列前茅,在陪读妈妈中又炸开了锅。
陪读是所有父母的又一个新职业,从事这项工作的大多数是孩子的妈妈,当然也有孩子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等等,但都没有这些妈妈们“神通广大”。
她们可以上得了厅堂,每天和老师们沟通无限,了解孩子在学校的一举一动;下得了厨房,每天做孩子一日三餐,另加夜宵,一个月不重复,每天换着花样做。
一切辛苦的付出都是为了提高孩子分数。
孩子有如愿以偿的,分数似芝麻开花节节高,也有事与愿违的,成绩如竹篮打水一场空的。
家长们的心情也成了分数的晴雨表,考出了高分,家长闲谈的声调都会高出几分,考的不理想,家长就会窝在家里,几天都看不到踪影。可有些孩子是没有人陪的。他们或寄宿在学校,或住在老师家里,他们的家长大多外出打工,或忙于工作无暇顾及孩子。
我知道的这个男孩叫一诺,他的父母离异,各自组建了家庭,有了更小的孩子,他就成了被遗忘的一员,住在学校宿舍。
每个学期的学费和住宿费都要东拼西凑才能凑够,勉勉强强上交给老师报到。生活费则是能省则省,每天吃最便宜的菜,快速吃完就埋头苦读,一年四季穿简单的衣服,有时到冬天了还穿着单薄的外套和牛仔裤,让人看到心疼不已。
好在他的成绩却一次次进步,分数一次次上升,没有请老师补习,没有家长叮嘱,他却越来越有进步和有自信。
这样的孩子是招人喜欢的,有些熟悉他情况的陪读妈妈们有时会叫他去吃个饭,给自己的孩子交流一下学习心得,传授一下学习方法。每次不是感动了要教育的孩子,倒是感动了陪读妈妈们。
妈妈们说这孩子这么小就会做菜,每到别人家吃饭,他必定会要求给大家炒个菜,吃饭的时候斯斯文文地吃完,碗里总会吃的得干干净净,没剩下一颗米粒。
有时大家不小心说一下他的父母亲,带着小的孩子到学校周边来游玩购物,也没来看他管他之类的话,他总是微笑着说,自己过得很好,父母亲有他们自己的生活,新家庭也不容易,大度宽容得让大家咋舌称奇。
临走时他还会细心地帮大人干点活,顺手把这家的垃圾带到楼下去扔掉。
接触过这个孩子的妈妈们感慨多多,真是个懂事的孩子,看看自家的娃,衣来伸手,还尽要买名牌这不喜欢那不时兴,饭来张口,还挑三拣四这不爱吃那不好吃,学习不用心,成绩上不去,隔三差五调皮捣蛋被老师逮住了请家长到学校训话,稍稍管教说两句,就会一蹦三丈高,比谁都厉害,完全不理解作家长的良苦用心……
常言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谁都知道这个道理,可如今大多数的家长都不想让自己的孩子过穷困的生活,富养和精英教育成了家长推崇和认可的方式。
即使没有条件宁可自己省吃俭用也不能苦了孩子,尽可能的让他吃好穿好用好。除了分数对他有严格要求,其他基本上是家长代劳,孩子们养成了万事无忧的习惯,吃苦,独立,勤奋的良好品德也渐渐被娇惯,依赖和懒散所代替。
而那些因生活所迫,不得不自己管理自己,自己洗衣,自己买饭,自己在课堂上百分百专心听课的所谓的“穷”孩子,“苦”孩子,早早明白了自己的处境,明白了只有靠自己努力学习才能考上大学,才能改变命运,才能自食其力养活自己时,自律,专注,吃苦,发奋,努力,日复一日形成了这些良好的习惯,将好习惯变成了扎扎实实的行动,也就有了每天实实在在的收获。
一诺就是典型的例子,最后考上了北大。
每一种甜蜜都将在经历艰苦困顿后续集爆发。
2
在我们家小区,一对年轻夫妇特别引人注目,女的温婉宁静,小鸟依人般柔美,男的仪表堂堂,似一个伟岸的男子汉,一个聪明可爱的儿子小凯,眉清日秀,活泼可爱,一家人幸福的模样是小区一道令人艳羡的风景。
可惜好景不长,男人和朋友们交往聚会时,一不小心吸食了毒品,结果一发不可收拾,成了有名的瘾君子。工作辞了不说,家里的积蓄也很快挥霍一空,女人过不下去了,离婚出走,小凯就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儿。好在有年迈的奶奶能给他交学费,他才如愿上学。
没人管他,他学会了各种生活自理,家里能变卖成钱的物品都被他爸拿去卖了,可以说是一穷二白,一贫如洗,最要命的是他那瘾君子老爸拿光家里的不算,还偷周围街坊四邻家的东西。
清贫的生活不可怕,可怕的是周边熟人和同学们歧视的眼光,不明事理的人见到他就会小声对旁边的人介绍,他爸是吸毒的,他爸是小偷……对于一个孩子,真可谓是泰山压顶,压得他抬不起头。
没有同学和他玩,他和书籍交上了朋友,他把全部精力放在学业上,勤奋钻研成了他的好形象,品学兼优成了他的代名词,他用他的实际行动为他赢得了尊重。
他考上了理想的大学,找到了心仪的女朋友,有了自己幸福的小家。他那个遭人唾弃的老爸也因为他的坚强和独立赢得了周围人的尊重,别人见他爸就会向其他人介绍说,他儿子就是某某,从小自己读书,考大学,自己找工作,自己成家立业……
凄苦的孤独和寂寞时光,铸就的往往是丰厚的惊喜和回报。只不过,这份惊喜,这份回报,属于一直坚持和坚守的人。
3
儿子学校组织捐款,是因为一位老师得了癌症要做手术,所需费用较大,学校号召同学们献爱心,捐多捐少不限,自觉自愿。
儿子倾其所有零花钱去缴,说估计老师又可以多做一次治疗了!
有时碰到不愿缴的同学,他还会劝他们多少交一点,说多缴一些钱就有可能挽救老师的生命!
小小年纪,能如此善解人意,我想这一定和他一次生病的住院经历有关系。
和儿子住在一个病房的,是农村来的一个四岁的小女孩,因为没有医疗保险,所有的费用都得自费。加上她家并不宽裕,住了一段时间就没钱可缴了。
而现在医院的病历系统是没有费用就不能开医嘱,不能开治疗项目,不能拿药等等,没有钱治疗就只能等死。而可爱的孩子不愿意就这样等死,她的父母更不愿意看着孩子就样白白耽误下去。
我们在病房看到的,常常是年轻的父母苦苦地哀求医务人员再宽限几天,看到的是孩子因疾病折磨失声痛哭的表情,看到的是一家人因为没有钱蜷缩在病房孤苦无助,孤立无援的绝望场景,看到的是这对年轻夫妇向有可能借给他们钱的好心人感恩戴德般地作揖,下跪,不停地磕头……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你很难想象在如今国家对全民医保覆盖面如此广泛的大好政策下,还有家庭因病致贫,还有孩子因无钱医治而面临死亡的威胁。
好在当时病房有好人吴天祥住院,这家人得知这一消息后,犹如找到救命稻草,天天去倾诉,去求助,在了解情况孩子的情况后,好人吴天祥多次和当地有关部门联系,在大家的共同帮助和资助下,终于筹集了部分资金,解了孩子的燃眉之急。
小女孩及时得到救治,这个小生命也幸运地活了下来。
对比别人不一样的艰难和贫困,感受到自己平凡生活的点滴快乐。
4
每天给病人换药的实习医生小牧,在985大学读博,在这家有名的“三甲”医院实习。
他每天6点出门上班,晚上一般10点才下班,期间查房,开医嘱,写病历,换药,与病人家属谈话,接着手术,手术,再手术,连台手术有时上十台,甚至做到凌晨一点,才能疲惫不堪地下班。
下班后常常担心手术是否成功,病人能否度过危险期等等,而这般努力优秀的他,却一直在为找工作奔波,发愁。
因为即便是有如此高的学历,想进国内好的“三甲”医院,从事自己所学的临床专业,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从上一年的10月份,到即将毕业,他去面试的几家医院都没有给他签订协议,他也没有收到录用通知。
家在农村的他,父母倾其所有供他读十几年的大学,已是再也供不起了。
而他仍在苦苦努力……
儿子在他身上,渐渐懂得什么自力更生!
5
病区还有个保洁阿姨,近50岁。
她倍加珍惜她的岗位。尽管没有什么人尊重和在意,她却干得很起劲。每天清晨6点30分到病房,用大拖把拖病区走廊卫生,再用去污剂再拖一遍,再用清水清扫一遍,最后用干净拖把将水拖干。
我不明白每天她为什么这么认真,卖力?这么早的时间,既没有保洁公司人员监督,又没有护士长检查卫生,为啥?
她爽朗地说,“这份工作买保险,病了有钱看病,老了有养老金,有了这个保障就不会给家里和孩子添麻烦,这是个责任。同样,在医院作保洁,答应了别人,就要把这里做干净,也是一个责任。都说作保洁脏,你每天多做几遍,不就不脏了,病人见这干净了,也不好意思弄脏了!”
这是我所听到的对责任一词最轻松的解释,也是最质朴的回答。
每做件事,都是有责任的,有了责任心,再去做事,再苦再难的事,也能做好。
儿子听她讲这些话,似乎也明白了这些道理。
有一天晚上,我俩在病房走廊散步,见到了刚下手术台的医生。
我礼节性地点点头与他打招呼,他也点头擦肩而过。
儿子轻轻告诉我,这个手术估计不好做,或者做的不好!
我说,别瞎说,让人听到不好。
儿子说,老妈,你没见医生脸上写着个“囧”字吗?
我们再回到护士站,看到那个医生正在与病人家属谈话,“国”字型的脸上,表情严肃,两道剑眉纠结,眉尾朝下成“八”字型趴着,宽阔的嘴唇不停对病人讲述着,远远看去,真像是一个活生生的“囧”字。
果不然,半夜就听到病房传来哭声,原来就是那个手术病人走了。
第二天,我问儿子,是怎样判断这个手术的?
儿子说,医生做手术都有责任的,做的好,他会有成就感,表情会很舒展,做的不好,他内心也会不好,表情就会反映出来。
或许,履行好了责任,就会带来愉悦和幸福。
这是孩子对责任最深刻和最直接的理解吧!
6
住院期间,儿子拉下了许多功课,成绩没有以前好了。
但细想起来,这段时间,同样收获了很多课本上学不到的东西,譬如对生命的尊重,健康的关注,爱心的熏陶,毅力的磨练,责任心的体验……
苦难是最好的大学,苦日子是谁都不愿意过的,但当它来临时,你要坦然直面它,接纳它,与它共同担当,共同化解,它也会给你的人生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那不是丰厚的物质享受,那是丰富的精神食粮。
对于孩子,要给予甜蜜,给予快乐,给予幸福,但苦难同样是成长中宝贵的营养素。
适当的时候,给孩子吃点苦,受点难,不要心疼,要必须。
因为,练极而成,其福始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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