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师》（壹）

凤凰栖梧桐，万世难能寻。柴夫不识木，贱卖于集市。幸运得遇之，千金换做琴，曰之为桐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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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公子家在清河镇？有一把闻名的桐木琴，是一位了不起的琴师？”声音里透露着丝丝的欣喜和同情。我抬头看向声音的来处，一袭红衣，额间一朵不知名的花印装容正好修饰了她清瘦好看的容颜。她身后的婢女唯唯诺诺的低着头，仿佛什么也没看见。

我冷笑了一声，带着鼻腔的讽刺道:“禾妃这是来看我笑话的吗？即是如此，还请回吧，这灾牢大狱有失身份。”

她大概不会想到，我的这一番说辞。屏退了身后的婢女。只剩下衣着华丽的她和一身枷锁的我。半刻，她轻轻走到我身旁，不知从哪里掏出枷锁的钥匙，边开锁边道:“我已向皇上请旨让你做我的琴师，皇上已经恩准，日后，你便为我弹琴吧。”

她轻轻的解开我手腕上的枷锁，正要去解脚腕的锁匙，我冷笑着说:“不敢劳烦禾妃，这等屈尊降贵的事，我自己来吧。为禾妃抚琴，那是我几生荣幸，然，天下琴师几多，禾妃何苦找我这一废人。”她缓缓抬起头，看向我。四目相对时，我心里竟泛起阵痛和恐慌。

她慌忙移开视线，低头伸手轻轻的解开脚腕上的枷锁，看着枷锁磨出的深红血迹，她闷闷的说:“青砚，不要用这样的口气和我说话，好吗？”心里的柔软被触碰，之前种种的恶言让我觉得愧疚和心疼，我不知道自己在痛恨什么，又在奢望什么。

“走吧，我带你去乐坊，从今天起，你可以以我的琴师身份待在乐坊，没有人再敢动你了”。她扶我站起来，对狱外说:“来人，带琴师去乐坊。”我看着她在皇宫里越发的游刃有余，一时愣住，她再也不是以前的清禾了。

在狱中被狱卒折磨得狠了些，在乐坊整整躺了两月。这两月来，她再也没有来过乐坊，也没传唤我抚琴。我看着静静躺着的桐木，才想起自己好久没有抚琴了。“榆木，帮我把桐木拿过来。”榆木是清禾找来帮我管琴的少年，只有十一二岁。与清禾约摸有着几十里外的亲戚关系，在宫中谋了这么一份没有前途的差事，我觉得愧疚，时常把自己的月银予他一半。“是，公子这是要弹琴了吗？我还从未听过呢”榆木把琴放在桌上。“那今日，我便为你弹一曲，如何？”我愉逗着他。“公子别开玩笑了，公子要是为我弹一曲，我怕自己折寿呢”。榆木挠着头发，不安的笑着。

“无妨，就当我是在练琴吧。”伸手抚上桐木，熟悉的感觉，往昔的回忆一幕幕的蹭上心头。伤感之余连带着琴音也忧伤起来。一曲罢，榆木一脸哭像的开口:“公子可是想起什么伤心的事了，这琴音里总是悲伤的声音，这一草一木都被勾起伤心泪了”。“没想到会这样，还不如不弹的好”。我怒言，起身背离桐木，默不作声的看向门外的层层宫阙。榆木在身后连忙摆手解释:“不是，不是，公子的琴弹得极好，只是……”“你不用再说了，我知道”我打断他，不让他再说下去，我怕这份悲伤会被无限的扩大。已经结了痂的疤痕，就让它这么一直结着吧。

“青乐师果然名不虚传，弹的这手好琴，配上禾妃的舞，那可是精妙绝伦啊。”门外传来一声沉厚的声音，随即跨进来一个明黄锦衣的身影，稍微落后的禾妃连带着身影一起跨入:“皇上，臣妾的舞怕是配不上青乐师的琴音呢？单是青乐师的桐木琴，臣妾就比不了呢。”

听清楚对话，我才随即反应过来行礼。动作尚未做完，“免礼”一声随即传入。我一向不晓得如何去搭话，亦不晓得如何去应对这些虚情假意的吹捧，我本意不在于乐师一职，若不是为了她，我又怎会来到这层层宫阙。

不待我走神，明黄的身影又一次发话:“下个月即是元宵节，为与民同乐，禾妃请命为百姓祈福，为天下舞一曲，你就为禾妃弹一曲吧。”“是”这是命令的口吻，我不得不从。“听禾妃说，你们乃是旧相识，有旧故同乡之谊。节日近至，禾妃近久愈来愈思念故地，你就陪着禾妃，聊解一下禾妃的思乡之情吧。”我一愣竟忘了尊卑，抬头看了看禾妃，目光移向她旁边时，对上了冷峻的目光，才意识到自己犯的罪过。慌乱之中低下头“臣有罪”，我不知道怎么解释刚才得无礼，却也不能不认罪。“无妨，禾妃与你许久未见，你抬头相认同乡人亦是情有可原，免你无罪”。我还是低着头，亦不知道怎样接下去。

明黄的身影再次发话，“禾妃呀，你这同乡怎得如此的木讷，一点都不像一个琴师，若不是刚才听了一曲，实在是不能和琴师联系在一块呢”。禾妃轻轻走到我身边，伏礼之后道:“皇上有所不知，自臣妾认识青乐师起，他就是如此少言寡语，实在是沉闷得很呢，但正因如此，才有更多的时间去研究琴技，琴艺才如此出众呢。”“那倒是朕以貌取人了，那朕期待元宵佳节禾妃与青乐师的况世舞曲了。”“臣妾定不负皇上圣意”禾妃伏礼。明黄的身影在人群层层拥簇中离开， 皇帝亲临乐坊，这是多大的荒唐事呢。

所有人退罢，青禾转过身面对着我，这一刻，我竟不敢和她对视。她用只有我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青砚，接下来我们有时间可以见面了，有一些事，我想和你解释清楚，不管怎样那些……”“不必了，现在什么解释都无所谓了，禾妃若是想知道近年清河镇的情况，臣定当知无不言。”我打断她，我自己知道，那些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再解释不过是伤口上撒盐罢了。“青砚，你可是还在怨我，青砚，你知道…”她有些着急，慌乱之中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最后却也是什么也不曾说。“来人，今日本宫累了，回宫”，她招来婢女，转头对我道“改日再来与青乐师商议佳节盛会的舞曲”，我伏礼恭送，看着那远去的背影，我恍然觉得人生如隔世一般，前面的种种不过是过往云烟，后面的种种不过是自私执念。

前世如何？后世又该如何？我与她又能如何呢？

仅为个人无聊之作，文笔渣劣，初次尝试，仅供消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