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小学的时候,假期里经常跟我妈去单位上班。他们单位有一个阿姨,长得白白胖胖,皮肤跟软玉一样,让人总想上去捏捏她的圆脸蛋儿。她性格很安静很随和,说话声音也不大,我对她印象很好。不过,关于她的经历却总为人津津乐道——她是一个典型的大龄剩女,当时的年纪在小四十上下,没有结过婚。人们说她年轻的时候太追求完美了,总是PASS别人,年纪大了之后,她又不想找二婚的,所以就一直独自生活了。当时大家谈起她,总是经意不经意地流露出一丝同情,直接就把孤独凄凉的大帽子给人套头上了,可是又有多少人了解她没有结婚的真正原因呢?又有多少人了解她单身生活的日常呢?那个年代的人们,总归是对大龄单身女性怀着主观而刻板的印象的。
这种情形放在当下,也许还会有很多持主流价值观的人对此报以同情,但社会的进步之一也许表现在,越来越多的女人会羡慕这种生活状态的女人——她们虽然名义上缺乏一个法定的伴侣,但她们不必承受婚姻和恋爱生活中所有的狗血、不堪和一地鸡毛,没有婆媳矛盾,没有夫妻间的争吵和控诉,没有让人崩溃到想发疯的关于孩子的屁滚尿流心力交瘁。她们有钱有时间——虽然钱也许不是特别的多,但养活自己没问题,工作之余的时间,就完全属于自己,想做什么都可以。
当一个女人已婚已育,“属于自己的时间”基本上就成为和奢侈品的概念一样的词汇了,很多女人的情绪崩溃,也是内心积压的失去自我空间和自我时间的一种大爆发,要不怎么整个社会都在呼吁爸爸们要懂得给妈妈们放假、分担家务和带娃事宜呢?监狱里的囚犯还有定时放风的时间呢!当然把婚姻比作监狱不太恰当,但不可否认,婚姻关系建立起的那一天,两个人、特别是女性那一方的周围,就渐渐升起一座无形的高墙。
父母们对子女单身的关心总停留在一个关键点上——老了没有人照顾,所以一定要找个伴儿,生个孩子,人生的终点才算是有了稳妥的依托——这种执念很有点一厢情愿,但父母们对此总是矢志不渝。
在我曾经住过的地方,有一个女孩儿,精神失常。听说她精神失常之前是一个苗条而漂亮的姑娘,但我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是个神志不清的大胖子了,她长得很高,走路非常缓慢,经常看到她妈妈陪着她在小区里散步。听说后来她的家人就是基于她年老时有人照顾的想法,给她成了个家,听说还生了个女儿。我一直对此怀有疑问:当有一天这个女孩儿的父母离去,当她自己更加需要人照顾的时候,这个男人会像女孩儿的父母所期望的那样,善待他们的女儿、照顾她们的女儿终老吗?又也许,女孩儿的父母真正想依靠的,并不是这个男人,而是这段婚姻所生的女儿?我的心理是不是太不阳光了……
海伦凯勒曾是我们最推崇的励志典型,过去我们更重视她的励志,而忽略了,海伦凯勒成就自己的背后,是父母和她的家庭教师充盈而理性的爱,这份爱的表现之一是,当一位优秀的男青年为海伦所倾倒,向她求婚的时候,她的父母感谢、却委婉而坚定的拒绝了,海伦也在经历了一番痛苦的思量之后,认同了父母的做法。这段经历,在沉浸在爱情中的当时也许是残忍而痛苦的,但放在一生中去看,却无疑是明智的。海伦的父母深深了解人性,也深深了解照顾海伦的不易,爱情的承诺在沉重的生活面前,往往脆弱得不堪一击,在爱转淡了之后呢?父母的拒绝让这份爱情止步在了最美丽的阶段,而不是一时冲动后面对的丑陋和不堪,以及对海伦深深的伤害。
为了老有所依、为了不孤独终老而火急火燎的想脱单、想结婚的执念,已经一次次被现实暴击得体无完肤。养儿防老,久病床前无孝子;害怕孤独,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时各自飞。有很多女人,一辈子的婚姻生活并不幸福,甚至男人特别渣,但她们尽管受了一辈子气,在没有爱没有体贴的前提下,为家操持了一辈子,但面对比她们更早躺倒的男人,还是竭尽全力把男人照顾到体面的咽下最后一口气;而很多女人在男人之前躺倒了,得到的待遇是女人还没咽气,男人已经找好了下家,不肯再为女人花钱治病,照顾也是敷衍了事——当然,能好好善待患病妻子的男人不是没有,还很多,这里只是一个比率问题而已。
前几天在综艺节目《爱情保卫战》中,就有这么一位女士,她一直单身到47岁,事业很成功。她自称对爱情的要求很完美,所以一直没有找到中意的人,然而却在47岁那年和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闪婚了。这个男人看起来确实斯文白净,而且没有任何不良嗜好,但是在婚后女人才发现,男人完全是一个寄生人——经济上靠女人养家,他沉迷于一项所谓的专利研究中不能自拔;生活上也完全把女人当保姆和管家,油瓶子倒了都不扶;精神上,他自我而冷漠,从没有想到去关心妻子,从没有知冷知热。这个女人耗尽47年对于婚姻和男人的美好期许,换来的只是一个妻子的名分,以及一个沉重的包袱。女人说,她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自己倒下,这个男人能给予自己照顾,她指望不上她。涂磊说,你终究还是没有勇气再等,没有勇气去坚持自己对爱情和家庭的信仰,而把自己的未来和这样一个男人绑定了,你之前所有的坚持,都白费了。
结婚不意味着你不会孤独终老,单身也不意味着你会一个人死在房子里很久没人知道——为了怕这一点而让自己在一段关系里捆绑一辈子,让自己的生命困在柴米油盐生儿育女与无爱中,是很不划算的。于此相对比,那些单身的女士,如果她们愿意,却可以把生活过得活色生香、多姿多彩,她可以完全按照自己的意愿和方式来规划自己的生活,纵然是最后真的孤独终老,有那么丰满的回忆支持自己最后的日子,想想也很值了。
所以女性不结婚会怎么样?如果你不在乎已经比较落伍的舆论与闲言,真的不会怎么样,不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相反你也许会活得更快乐、有更多可能性。与世界发生连接的方式很多很多,婚姻只是其中一种,并无任何特殊的一种。
在当下的主流观念中,也许把11.11称作一个节日更多的是一种无奈而心酸的自嘲,但兴许再过几年,当主流观念更加开放而包容的时候,也许11.11将真的成为单身人士对单身生活的庆祝与纪念。
每一个单身的女孩,请珍惜你单身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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