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萎，是植物的死亡，还是忧伤？
一．
晨背着包，登上了上山的路。山的名字，山下的村民有两个答案：
“忘了。”
“忘山。”
二．
总会有人把躲到深山里这种事冠以回归自然的标签，但躲在深山里他们又会抱怨山里没有信号、热水以及空调。
晨倒不是为了躲避大城市与繁华，晨只是因为心情不好，想出去走走，便在一位朋友的推荐下，来到他的故乡。
或者说是，他的哪位朋友不容他拒绝就为他买好了车票。
晨寄居在朋友的老宅里，朋友的父母也已搬走，老宅由朋友的一个亲戚照料，那是一个大约五六十岁的大叔，身子很单薄，但看来很健康。晨本以为会被冷漠，但村子的人却都很热情，或者说，是晨已经把受到冷漠当成习惯了，因此正常的问候便成了热情。
村子里的人向晨询问着大城市的情况，尤其是那几个孩子，眼里充满了向往。晨能明白，朋友说过，走出大山，不是传说，真实的存在在生活。也正因如此，朋友每年都会回来看望村里的人，只是这次由于朋友太忙，回来的人成为了晨而已。
在那些热情的村民们退去后，晨坐在院子里，盯着村边的山发呆。
他在城市的家里也常盯着周围的大楼发呆。
大叔看着晨说：“这山很有灵性。”
晨点点头，水土石木确实要比钢筋水泥更有生命力。
大叔看晨一直盯着山，便拍拍他说：“去山上沾沾灵气吧。”
晨背着包，登上了上山的路。山的名字，山下的村民有两个答案：
“忘了。”
“忘山。”
三．
忘山并不像景点的山那样修的有路，只有一些被村民们走出来的土路，偶尔还要爬些坡。好在总会有一些的采药的村民，可以顺手拉晨一把。村民也是半得意半埋怨的说着：“你们城里人，手笨，连这点坡都上不来。”
晨总算到了比较平缓的地方，村民指点，那边有条小溪，可以去看看。
来到溪边，有几个小孩子正在溪水里嬉戏，那溪水很透彻，也不是很深，大概没过脚踝。那些孩子招呼晨，想把他也扯入游戏里。晨笑着摇摇头，然后被孩子拿水泼在头上。
嗯，透心凉。
晨冲过去拿水反击，孩子们和晨展开了激烈的对战，然后一起坐在溪边哈哈大笑。孩子们指着溪水说，：“大哥哥，我们这的溪水可以喝的，超甜的。”晨见河水清澈，忍不住舀在手中尝了尝，确实很甜，晨忍不住多喝了两口，小孩子们都捂着嘴偷笑，晨奇怪的看着他们，忽然听见一阵很甜的笑声，晨看向上游，一个美丽的女孩正看着他笑，脚正在水中扑打。
晨想，自己好像喝了不该喝的水。
孩子们见到女孩在看晨，都开心的不得了，便喊道：“大哥哥，你喝了山女姐姐的洗脚水咯，现在你是她的人了，不准惹她伤心喔。”
晨顿时有些脸红，女孩只是看着他，带着浅笑，晨鼓起勇气，对她说：“你好。”
女孩没有说话，而小孩子则开始推晨，到上游要爬一个坡，凭晨的身手有些艰难，晨正在挣扎中，女孩伸手把他拉了上来。
当晨的手触碰到女孩的手时，晨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女孩的手并不像城里的女孩子那么润滑，那么柔软。有些力量，但却很舒服，带着丝丝凉意，感觉就像是握住了晶莹剔透的竹一样。
女孩拉起了晨之后，又坐到溪边的石头上继续玩水。
晨站在她的身旁，偷偷地观察着女孩。她的头发很长，并且编成很奇怪的形状，有些像藤条一般，但看着很好看。女孩的皮肤没有那么白，大概是经常晒太阳的缘故，但她确实是一个很好看的女孩。
晨盯着女孩入了神，女孩仿佛察觉到了什么，转过头看着晨。晨慌忙假装是在看四处的风景，这又引起了女孩的笑声。那女孩笑完之后，开始唱歌，那歌声没有歌词，女孩只是随意的发出“La...”“Na...”“Lu...”这些声音，但却让晨觉得异常的好听。
如果非要说的话，女孩的歌有一种清香，有一种脆的感觉，如果那歌声可以吃的话，大概是很好吃的坚果。
晨闭上眼睛，听着女孩的歌声、流水声、风声、鸟鸣声、虫鸣声、孩子的嬉闹声，一切都很自然的存在着，晨露出微笑。
这世界，只余了那声音。
女孩的歌声渐渐消散，等晨醒觉时，女孩似乎已经走得很远了，但晨依然能感觉到，女孩在某处看着他，嘴角带着那浅笑。
天色已渐晚，晨便下了山，在老宅中，晨向大叔问到那个女孩。
大叔微微一笑：“那是山里的精灵，你见到她了？好幸运。”
有的村民打断大叔：“别听他胡说，这群山里有很多村子，那只是群山中某个村子的女孩。”
大叔摊摊手，没有和村民争辩，但女孩确实领回过迷路的孩子，也有很多人听她唱过歌，总而言之，那是一个好女孩。
晨没有追问，带着微笑睡了一个在城市很难得的好觉。
四．
第二天，晨请大叔带他去山顶，他想看看群山。
大叔自然应允了，但去山顶的路确实不好走，晨在大叔的帮忙下还是吃了不少苦头，但他最终还是爬上了山顶。
那是很美很美的山，没有人山人海，没有嘈杂声，没有塑料袋和易拉罐。
有的只是蓝天，白云，草木，山石，溪水，阳光，女孩。
晨意外地发现，那女孩也在。大叔给女孩打了招呼，不知是故意还是真的有事，总之是先走了，山顶上只剩下晨和那个女孩。
那个女孩看到晨，又露出那犹如刚下过雨的清晨般的笑容。
晨在女孩的带领下游览忘山，忘山是一个很干脆纯粹的山，天然未雕饰，只拥有山的本质，就像这个女孩一样。
接下来的几天，晨不再需要村民的帮助，因为女孩总会来陪晨，晨度过了轻松而简单的生活，简单到永远无法忘记，摘果实，爬小坡，接触小动物。
晨还看到了一朵他从未见过的花朵，晶莹透亮，宛若水晶一般纯粹的花朵。晨很好奇花的名字，但女孩摇摇头，晨也就没有问。
和晨在一起的时候，女孩总会唱歌，那空灵的歌声，总会把晨的思绪引向远方，忘了现在，忘了自己。女孩的歌声，就像那一片美丽的花。
晨知道自己爱上了村子，爱上了忘山，爱上了女孩的歌声，更爱上了这个女孩。
但他也知道，自己要走了。
五．
最后一天，晨把所有能留下的东西都送给了村民，村民们都挽留他，希望他多待几天。晨笑着摇了摇头，女孩并没有来，但就像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样，晨知道，女孩在看着她。
晨走了，在最后回头望着忘山的时候，他知道女孩在唱歌。即使忘山已经离他很远。晨仍听的很清晰，他听到了，也听懂了，她最终，落了泪。
晨仍回到了大城市，继续他的生活，晨再也没有去过忘山，忘山的命运似乎就是它自己的名字。
晨回来不久后，朋友拿给了晨一封信和一粒花种，说是故乡的大叔寄来的。晨打开了信，大叔说晨走之后，山上那美丽的花枯萎了，留下了一粒花种，寄给晨，希望他能在城里种下那粒花种。
晨看着那粒心形的种子，晶莹剔透，像一块凝固的眼泪。
晨没有种下花种，他把种子做成了项链，那是离心最近的位置，晨把那粒花种永远放在了自己心里。
我未曾忘记，我只是从未知道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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