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寒梅》连载之十八

作者: 邱红波 | 来源:发表于2019-11-22 07:37 被阅读0次

   韩峰从窗外望出去,自然看不见任何的流光异彩,也看不见熙熙攘攘的人流,他眼中的世界除了业已开放的零丁野花外,就是满眼的绿,那是种春天的色彩,生命的色彩。那些小小的野花虽然没有让人惊异的瓣儿,但在明亮的光线中,却也是分外美丽,它们也是生命的风景啊,它们也在呼唤春天的手,温柔些,再温柔些地拂过脸庞,带走芬芳。

    对药,韩峰自然是失去了信心,他知道那不过是个动人的玩笑罢了,可这回他感觉到失去的,仅仅是一些时间和金钱而已,病情没有变,日子更没有变,相反他得到了他从未得到过的东西——自信!那是种用时间和金钱也换不来的东西,一种可以改变他生活的契机和力量,一种终于知道了自己是个实实在在的人,因而可以确实为改变而做些什么的神奇的感觉。

    自信,它的确是个好东西,它可以让饱受生活折磨的人从此有了手中的利刃,至少可以挥舞着它,和强大的敌人全力拼搏,即使是死去了,那又如何呢?至少他可以笑着安慰地闭上双眼,至少他努力过了。而韩峰才刚刚得到这好东西呢,失败?那是以后的事,拥有到这样的好东西,韩峰不但不厌恨那个口如簧舌的王姓推销员,甚至还在心里感激着他,真的,那是一种从心底发出的感谢,不带任何的阿Q式精神,要不是那本不起眼的中医书,韩峰会想到自己来拯救自己吗?

    都说艺高人胆大,可韩峰不同,他知道他所学不多,还远未精通,但时间是不允许他慢慢来的,如果进行所谓的稳扎稳打,等他学成名就的时候,可能他也病入膏肓了。韩峰咬咬牙,居然尝试给自己开起药方来了!这和通常的医生开药的方式不同,刚当上医生的人往往都是拿别人做实验,从别人的适和不适中找到可能出现的问题,韩峰没有实验品,唯一的选择就是自己,一个可以真切感受自己下药方式行和不行的医生兼病人。这竟有点象是神农尝百草,凡事对错身先试之。当然了,神农没有前人的经验,而韩峰可以从书上找到他开方子的依据,从而少走很多弯路,这就应验了那句话:“知识可以改变命运。”

    韩峰的父亲对韩峰开药的事很恼怒,他不会用其他更平和的方式来表示担心。其实他是关心儿子的,他生怕韩峰乱开药吃坏了身子,从而使病情变得更糟糕。韩峰当然了解父亲的不安,他不是不清楚是药三分毒的道理,可韩峰和父亲的立场不同,韩父把儿子看作是一个等待健康的人,而韩峰把自己当成了一个无药可救的人,俗话不是说:“死马当活马医吗?”韩峰抱的就是这样的心理,“只要吃不死我,我就不怕。”

    病情,自然不会这么快的转变,因为韩峰不是天才,也没有想象中的神力,他至少是个敢于尝试的年轻人,一个必须去尝试的绝地中的人。可他的药方管用与否呢?他不得而知。韩峰把目光对准了父亲,打上了父亲的主意。

    这段时间,韩父口腔溃疡得厉害,吃饭吃菜就不用说了,光是喝水,也得凉尽了的水才敢开口喝,否则,他的口腔会感到火烧一样的疼。韩母自然对韩父的口腔病心焦得不得了,光是劝他上医院的话就说了七八坛子。但韩父不去医院自有它形成的历史原因——他小时候在农村长大,能吃饱肚子就不错了,哪能干去医院看病这种奢侈的事,于是有了病就自己挨着,忍着。说来也怪,韩父的身体在这样的条件下反而越来越健康,几乎练到了百病不侵的地步。若要问谁见过一辈子不上医院的人,那韩峰肯定会出来指证是他的父亲,倒不是说父亲从来不得病,是他的确是从未上过医院。

    这回看来父亲的绝招不灵了,不知道是他已经老了,还是和平日里他疯狂地吃辣椒有关,韩父的辣椒吃得,简直痛煞椒农,那辣椒一顿饭下来,居然比米还吃得多,这样的饮食习惯不得口腔溃疡才怪。父亲看电视时那愉快的笑声听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韩父咿咿呀呀的呻吟声。曾经有一小段时间,韩峰在伴着这节奏般的呻吟看书的时候,心中充满了得意之情,幸灾乐祸的心态浮于言表。可这样的时间长了,韩峰才知道父亲并非装模作样,虽然他不知道溃疡之疼和关节之疼有何区别,但痛苦都是同样折磨人的,这点,韩峰清楚,非常地清楚。

    韩峰终于把父亲叫了进来,诚恳地对他说:“爸爸,我有办法。”母亲在屋外听到了此话,半信半疑地走了进来,虽然她知道儿子很少说大话,但她不相信儿子有这种神奇的能力,别说韩峰旁门左道的才学中医近一个月,就是医院的主任医师也不敢夸这海口,韩母已经偷偷地去医院问过了,对西医来说,口腔溃疡也近乎于‘绝症’,除了用灭菌水漱漱口,保持口腔卫生外,还没有什么特效的办法,现在的人治病,只要一听见无特效药,心便凉了半截,韩母也不例外,她不相信儿子有办法。韩峰则很有信心地对父母说:“爸爸吃辛辣之物太多,是胃火上窜导致的口腔溃疡,而非西医的口腔医生能解决的,治病须治本,只有用大寒之物除却胃火才能奏效。”韩母听地云里雾里,而韩父干脆走开了,他懒得听儿子的胡言乱语。韩峰没有理会父亲的放弃,他神秘地对母亲说:“我用一剂清胃散即可解决问题。”韩母听罢,怀疑地问道:“这行吗?儿子,药可不能乱吃啊。”韩峰摆起了老医生的架势,双手一摊:“信不信由你,你愿意你爱的人这样受煎熬吗?”韩母笑了,她对韩峰说道:“好吧,我信你一回,你可要谨慎啊。”就这样,韩峰母子俩草率地决定了父亲的命运,说定了由韩峰来开方子,韩母抓药。

    药开来了,韩父说什么也不肯吃,他怕把命丧在儿子的手里。而韩母却心疼钱,加之对韩峰还报有那么点希望,坚持要韩父把要喝下去。韩父经不住韩母的唠叨,那些絮絮叨叨的话比口腔的痛苦要折磨上千倍,他终于把药水一饮而尽,用眼睛瞪着韩峰母子,“我喝了,下次别把我当实验品,别以为你儿子就是天才。”

    是不是天才,韩父最清楚,第二天,他竟主动要求韩母再给熬上些药,因为他的口腔已经不再红肿了。这回怀疑重重的倒是韩母,她不敢相信儿子有这般能力,居然在一天内让韩父的肿痛消失,“是不是他爸爸为了不让韩峰对学中医丧失信心才作出的光荣举动?”她一直在怀疑。

    可效果却不容人怀疑,几天下来,韩父的病居然消了!这回,韩峰的名头在方圆十米之内可说是无人不晓,韩峰也对中医佩服得五体投地,对自己也充满了信心,“能把父亲的病治好,我的病,也一定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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