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离去
晚上,窗外的月亮很好
韩梦影靠着窗子站着,胳膊支在窗台上,双手托着下巴,默默地凝视着挂在树梢头上的那轮明月。
想着白天发生的一切,韩梦影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甜蜜。
后背的温暖,清香的气息,还有那深情的凝视……
一切都是那么地令人痴迷……
一直到夜很凉了,韩梦影才去入睡……
早上,刘妈竟然做了燕麦羹和松饼,这可把韩梦影高兴坏了,搂着刘妈的脖子撒了好一阵子的娇,然后就顾不得苏青然还没下楼,揽着自己的那一份,大吃起来。
要知道,燕麦羹的味道,她可是怀念了好多年了。
“没什么的,梦影小姐,只是院子里的桂花刚好盛开着,我就让小翠摘了些,做了松饼,又想起了梦影小姐是西安人,所以就做了燕麦羹配着吃。”
“刘妈,你不知道,你的燕麦羹做的真是好吃极了,来上海这么多年了,还是头一次吃到真正家乡口味的燕麦羹,还有……还有你这松饼,简直……”
韩梦影一边伸着脖子吞咽着,一边赞不绝口。
刘妈很是满足地笑着,并没有放下手中的活计。
“梦影小姐,刘妈可是地地道道的高桥人哪。”
小翠说着,又递过了一杯牛奶。
“那我真是太有口福了,可以吃到闻名上海的高桥松饼。”
“刘妈,小翠,你们也过来一起吃啊。”
“不了,梦影小姐,厨房里还有事要忙。”
忙,忙,忙,刘妈他们每天总有忙不完的事儿。
只有在晚上,大家才有机会,真正谈笑着围坐在一起吃饭。
当韩梦影正在大快朵颐的时候,苏青然吹着口哨小跑着下了楼。
依旧板板正正地坐下,小翠随即递过了早点。
苏青然加进了一块糖块,并开始慢慢地搅拌着燕麦羹。多年以来的习惯,不管是何种饮品,他总是喜欢把冰糖最后加入,慢慢享受丝丝融化的香甜。
韩梦影偷偷打量了一下苏青然,嘴角的伤恢复的很快,已经看不出一丝淤青。
苏青然似乎并没有注意到韩梦影的存在,只是自顾自地搅动着粥,并每天雷打不动地看着报纸。
“喂……”韩梦影试图引起他的注意,这么大活人在他眼皮子底下,他竟没看到。
“有事?……”
“嗯,没……没事。”
“没事吃饭。”苏青然不以为然地说。
“叮铃铃”客厅里的电话响了。
刘妈从厨房里跑到楼梯底下的桌子旁,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拿起了话筒:
“喂,奥,是秋霜小姐啊,找少爷啊,在,他在,好,您等一下。”
“苏少爷,您的电话,秋霜小姐的。”
苏青然没有立刻应答,他抬起了头,若有所思地盯着韩梦影。
韩梦影刚才还兴奋红润的脸上,此刻明显地布了一层乌云。
苏青然投来的眼光是犀利的,带着说不出的含义,明显地,韩梦影又感到了那两道x光的存在。
她垂下眼帘,若无其事地搅动着燕麦羹。
苏青然把目光移开,像做了什么决定似的,优雅地抽出绢帕,拭拭嘴角,慢吞吞走到电话机前,以一种极其宠溺的语气说道:“喂,小霜霜啊……”
韩梦影恶心得将刚吃到嘴里的粥一下子喷了出来。
“想,想你,苏哥哥每天都在想你,望月楼?好……好……一会儿见。”
苏青然随手取过电话机旁衣架上的灰色外套,边穿边冲里边喊:
“刘妈,中午不用等我吃饭了……”
打着口哨就往外走。
“站住!”
韩梦影不知怎么,神经质地站了起来,随即却又觉得莫名其妙:人家赴人家的约,关你何事?
臭丫头,到底是沉不住气了。
苏青然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坏坏的微笑。
“有事?”
“嗯……没事……”韩梦影支吾着,不知该说什么。
“那么,再见。”
“不许去!”
韩梦影突然命令到。
“为什么?”苏青然斜睨地看了她一眼,一脸的坏笑。
“因为……因为……,今天要补课。”
话刚一出口,韩梦影就觉得这个理由好可笑。
苏青然的才华与学识,恐怕是,和平中学高薪聘请来的最年轻教授――周墨教授也及不上,这点她早就从苏青然的密密麻麻的论文里得出结论了。
“补课?呵呵……”
“补什么课?大代数,函数或是加速度……?”
苏青然的眼睛里透着不可一世的讥讽。
是的,何需补课?只要他想毕业,分分钟的事儿。
韩梦影羞愧难当,竟一时无语。
而苏青然早已发动起摩托车,“突突突”地远去了。
当刘妈擦着围裙走出来的时候,正碰上韩梦影铁青的脸。
“这少爷不知怎么了,秋霜的电话,少爷是向来很少理的,今天怎么……?”
韩梦影轻咬了下嘴唇,没有说什么,因为她决定离开了,这次她要彻底地离开。
回到后花园自己的小房子里,韩梦影看着眼前白色的床,粉红色的纱帐,一时竟很是不舍。
无意中瞥见了桌子上的花瓶,里面还插着早上刘妈采来的一束新鲜的桂花。
嗅一嗅,依然清香扑鼻。
一把钥匙放在花瓶的底座上――后花园书房的钥匙。
想到应该还给苏青然,韩梦影拿了就往苏青然房间走去。
苏青然的卧室,门虚掩着,刘妈刚刚进来打扫过。
书桌上有一张,苏青然小时候跟妈妈的合影,这张合影,韩梦影在苏青然的《漱玉集注》里见过。
合影的下面压着一张折叠的油画:蓝蓝的大海,金黄的沙滩,一个美丽的女子正在孤独地观着海。
韩梦影记得,这幅画正是那天,苏青然在后花园的书房里,所涂抹的那幅油彩。
除了衣服不同之外,韩梦影竟觉得画中女子的背影跟自己很像。
可是,这怎么可能?又何其荒谬?
韩梦影长吁一口气,随手拿起桌子上的笔,在油画的右下角写下了几个娟秀飘逸的小字:
“浪子回头金不换,伊人已作他人妇。”
掩上门,悄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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