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从小爱喝茶,十几岁上中学的时候就整天端着一个大茶杯。记得那杯子是黄色的,上下一般粗,杯身刻着一条龙。
这杯子陪了她一辈子,她也喝了一辈子茶水,基本不喝白水。有一次我去她家,问她那黄龙杯子哪里去了,怎么用玻璃杯喝水了?她说不知道那杯子怎么就找不到了。
那时,她的肾脏已经有了问题,因为小便会有泡沫。她又不爱看病,不爱吃药。我说,你不要喝那么多茶啊,可她就是改不了。每天一大早就泡上茶,一直喝到晚上。临睡前又倒满了水,哪怕夜里不喝,也会斟得满满的放在床头柜上。
后来,她血压高了,有时会高压180或200。医生给开了药,也是不按时吃,或是根本不吃。再后来,心脏出了问题,感到憋气,胸疼。开始住院治疗,再后来,开始头晕,恶心,便血,本以为肠子出了问题,但不知道是肾脏引起的并发症。或者是已经患上尿毒症了。
最后一次住院,一直在便血,心脏很衰弱,已经不能透析换血了。孙子被从远处的大学叫回来看她。她从昏迷中醒来,突然精神极了,满面红光,说了很多话,几乎家中哪个人都提到了。那洪亮的声音几乎全楼道都听得见,吵得别人睡不了觉。儿子以为她病好了,孙子也回学校了。最后她说,我累了,该休息了。没想到这是最后一句话,然后就昏迷再也没有醒来,原来那两天的好景是回光返照啊!
在那特等病房,用机器又让心脏跳动了七天,花了七万元,还是走了。
姐啊!你是否因从小爱喝茶导致的肾病呢?你走时,我不在你身边,只是突然接到你走了的消息。我不相信那么一个热爱生活,温柔善良的人怎么一下子就永远消失了,再也看不见,再也不能与你说话,这真是人生最痛苦最无奈的事啊!
往事一幕幕在脑海里飘过,家中你是老大,你下面的兄弟姐妹,你是最疼我了。我还记得我两、三岁时你抱着我去你的学校玩,走了那么远的路,当时是开校运会,在大操场上,我被你的同学们从一排排的座位上,一个一个地抱着我亲昵,因那时我真的是一个漂亮的活泼可爱的小娃娃。
姐,你是因常喝茶走的吗?我都二十几岁了,还不知道搞对象,大学同学有几个对我好,但我都无动于衷。你为此还说我是木头,后来当我交了一个朋友时,你高兴得比我自己还过分。记得你结婚后的家离咱妈妈家那么远,我早上还没起床,你已经来到我卧室 ,趴在我的脸旁,怜爱地看着我,眼神充满了喜悦,那是怎样的一种对妹妹的爱啊!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才不断地来妈妈家啊!
以后我离开了家乡,去到遥远的地方谋生,每次回家省亲,你都亲自为我接送,而且,买那么多的好东西塞满我的行李箱,千叮咛万嘱咐路上小心,这一切历历在目,我永不忘怀!
直到今天,我才从外甥嘴里知道了你最后的情景,虽是痛心,但亦是安慰,我毕竟听到了你最后那句话:我累了,该休息了。
姐,你的心地是那么善良,所以你在天堂一定幸福!
尾声:
你走后,你儿子养的十二只鸟只有你最喜欢的那三只鸟还活着,而最漂亮的那只竟然撞笼而死。
那只已经14岁的京巴狗,在你走后眼瞎了,耳聋了,我这次去你家,它竟然没扑上来叫唤。一看已经衰老成那样,原来白白的毛稀稀拉拉的,可能也要追随你去了。
这家没有了你,是这样的寂静无声,你最疼爱的孙子因你的离去,暑假竟不回来了,留在苏州,说是准备考研。
我听着你的儿子叙说着一切,看着你曾经睡过的床铺光秃秃的,窗台上也光秃秃的,那些美丽的花因没你照料已经被清走了,心里不由得阵阵酸楚。
我那爱喝茶的姐姐啊!愿茶香伴着你在另一个世界,与同样是那么善良的姐夫共享幸福!
姐,你是因常喝茶走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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