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来了,午睡也来了。
夏天的午后,总令我想起童年。
那时候还在村里读小学,每年一过五一,下午上课就推迟了。原本两点多的课推迟到了将近三点。
多出来的时间做什么?睡觉。吃过午饭开始睡的话,足够你饱饱睡上一个午觉,但是并不是每天都睡得着。
那时候还很纳闷:为什么大人们那么贪睡,每个中午都能睡着?有好看电视剧的时候,更睡不着觉。父母在隔壁房间睡觉,我们就和隔壁来找我们的小伙伴一起看电视。
那些年的午后,总是会播放一些经典老剧,比如《红楼梦》《西游记》,好像专为那些不睡午觉的孩子准备的。
那时候还没有有线电视,不能想看什么就看什么,我们的电视只能收到有限的几个台。如果赶不上电视里播放的电视剧,就要很久才能看到,一般播放过的电视不会重复再播的。
不像现在,即便错过了,还可以回放或者有更多选择。得来容易,也便不懂得珍惜。
每逢电视里播放《西游记》,午睡更加睡不着,整个午后我们几个孩子都围着一台电视机,一边看一边小声议论,害怕吵醒了正在里屋睡觉的父母。
一直看到快上学的时间,眼看再不走就要迟到了,才一步三回头地看两眼正在播放电视画面,一边恋恋不舍地走出屋门……
放了暑假的夏日午后,更加没有午睡。
一吃过午饭,早有约好的小伙伴等在门外,三五成群,大都是女孩子。我们在长满毛桃树的山沟边玩,摘树上结着的红嘟嘟的毛桃子。也许那种树不叫毛桃树,只是我们叫惯了。
那种水润饱满的红色果实汁水丰满,咬一口嘴里都是甜蜜,一嘴红,一手红。
沟边的树上结满了这种红色果子,招引得一种甲壳虫飞来也想尝一尝。我们就把这种会飞的甲壳虫捉住,插在一根竹篾上。
甲壳虫振翅欲飞却飞不走,嗡嗡嗡像一架小飞机,像一把小风扇,凑近了还可以感受到丝丝凉风。玩的差不多,就把甲壳虫放了。
除了在家附近的沟边玩,有时候我们还大着胆子到村边的山谷里捉蝉蜕,我们俗称“知了壳儿”。
那里是夏日天然的空调房,树很多,空旷,阴凉,寂静。运气好的时候,能捉上小半袋儿“知了壳儿”,拿到村里收购站可以换钱买零食。
那时候的午后,能玩的不止这些,漫长的夏日午后,充满着无止无尽的内容。
午睡,是再大点儿以后的事了。
放了暑假,吃过午饭,看一会儿电视就全家开始午休。起初睡不着,翻来翻去烙烧饼,把凉席都烙热了,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好像睡了很久,醒来的时候,脸上都是凉席的印子,嘴角还挂着一点口水,似乎梦见让人垂涎的美食了。
昏昏沉沉爬起来,走出房门。远远看见母亲正坐在门口迎风的地方,见我醒了招呼我。一阵午后的夏风吹来,还有些温热,但不再烧灼。
母亲正在拆一件棉衣,面前的小桌上晾了好几碗深绿色的蒲公英水,我们那会把蒲公英叫做“布布丁”,对面的山坡上就有。
夏天里,母亲常常挖了“布布丁”,洗干净煮水,放上冰糖,每天午睡醒了喝一碗。
我坐在桌前,水温晾得刚刚好,母亲好像算准了时间一样。喝一碗,微涩带甜,正好解渴,几口就喝了。
如今回忆夏日午后,总有一碗黄绿色的“布布丁”水,晾在午后的夏风里,等着我醒来……
后来,开始离家,在学校,在单位的时间远远超过超过在家里。很多个午睡醒来的午后,会有种大梦初醒的感觉,只是一个来小时的午休,却好像长途跋涉了很久,突然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那是一瞬间的灵魂出窍,似乎灵魂离开了身体,在另一个地方游荡。它去哪了?难道趁着身体沉睡的片刻去寻觅什么?
那样的感觉出现过很多次,而且都是午睡初醒时,惊惧之余,会有些伤感和迷惘,难以名状。
那种时刻让我感到:人生如旅,我只是过客。
2022-5-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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