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八

文/星畔

身披执锐，似乎是刀枪不入，深邃的眸，流转着的是顽强的意志。

那红耳巴西龟已在我家七年，若说它是鱼，我会说它是我养过时间最长的鱼，为了感谢它的陪伴，我特意赐名“小八”。说起为什么叫小八，其实是偶然也似乎是必然的。有天，我们家在讨论宠物的话题，我忽然想起在水盆中岿然不动的那只巴西龟，它有时是被人遗忘的，但当你看它时，它正不慌不忙地稳爬在盆中。它有着灵活的双腿，偶尔会快速地拨水几下，每次我见状，都会都噗嗤一笑，并随口说着：“小王八”，于是小八的名字就这样诞生了。

01

十三岁那年，炎热的夏日，父亲在正午时分下班回到家，手中提着一个黑色塑料袋，里面好像有东西在动。那时还在老家住着，我放下手中的水桶，朝着父亲跑去，想看看里面究竟装了什么新鲜事物。

“别把手伸进去阿，里面有一只龟。”

父亲一边向我说着，一边把那袋子放到地上，不久那只龟便稳稳当当爬了出来。它爬出袋时，先是伸长了脖子，好奇地像四周看着，然后又若无其事地向前走着，好像这里它来过一样。

“爸，你是咋把它弄来的。”我好奇地向父亲问着。

“我下班的时候，在厂子门前的小公路上看见了它，路上车不少，我要是不捡来它估计也得被碾死呢。”

我想，这就是天注定吧，这只龟就这样归属了我家，也没有人来找上门，当然也不可能有人找上门，谁知道它是不是从河里出来透气的呢。

02

上中学时，因为是在学校住，所以平日对它的关注很少，也不知道它这几年是怎样过来的，只觉得它很顽强。甚至有一次冬天，老家外屋的水盆都冻上了，它也被冻在了里面，父亲用了很久才将那冰化开，本以为它就这样殒命了，但它竟随着水的出现在动弹，我惊愕了。

我在成长，它也在慢慢长大，它背上的条纹越来越多，腹部的壳上也多了许多黄黑的格子，仿佛像是穿着一件被精致雕刻的艺术品。我每次看到它的外壳，不觉得那很笨拙，反而欣赏起来。换水时，将它的壳擦干，条纹清晰可见，我由此想到了数千年前的甲骨文，但也觉得将龟杀掉用它的壳来记录文字有些残忍，不过那的确促进了文明的进步。

后来，宽裕的时间多了起来，我对它的观察也细致了起来。它有着特定的生物钟，每每到晚上十一点洗漱时，都会看见它的眼皮在打架，还时不时在打瞌睡，令人忍俊不禁。早上洗漱时，打开灯，它会用爪子挡住眼睛，因为光实在太刺眼了，它可能也是被迫醒来的。偶尔我会看到它打哈欠，伸懒腰，这一切既让我惊奇又让我更加关注它，愈发觉得它已然是一个宠物了。

03

小八的脾气是很暴躁的，你用手关节轻轻敲它的壳时，它不觉得你是在和它问好，反而它发出“呵，嘶”的声音，像极了人在发怒。自从我给它经常喂食起，它也便有了一个固定的“餐铃”，每到下午六点些许，它便会在水里扑腾很长时间，那声音很大，像是小孩在浴盆里玩水，但你走近一看，盆外竟然有许多撒出来的水。

有时我也给它“放风”的时间，在换完水后，我会挑时间把它的壳还有四肢擦干，让它在这个一百一十平的世界里游走，它好奇地伸着脖子，左看看右逛逛，像极了人们旅游时的模样。不过，它并不总是自由的，就如同我们一样，这世上并没有绝对的自由，总会有事物成为我们的羁绊，我们在不断追求着更好的事物，更美好的生活，那是以日夜的奔波和无限的压力以及责任感结成的混合物；小八渴望着它的自由，伸出两只手搭在盆边，后脚使劲地拨划着水，水花四溢，有时我会把它放回盆里，有时我会帮它“逃狱”，毕竟我们都在渴望自由这件事上多少都有些感同身受。

七年过去了，小八似乎没变多少，但我已不是那年刨坑玩土的毛孩了，它见证着我的成长，我也见证着它，希望它能一直陪伴着我们，即使它并不总是被关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