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下五老峰,又到三叠泉。庐山瀑布众多,三叠泉是其中最有名的一个。吴清一和郝梦一边欣赏着这从天而降,却经历两层坎坷才落到地面的瀑布,一边在瀑布冲击而形成的水潭边嬉戏。听到身边的导游给游客解释说着便是李白的名篇《望庐山瀑布》中所说的“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郝梦对吴清一会心一笑,悄悄说:“你看这瀑布三叠,一点不直,哪里有飞流直下的感觉。其实李白的诗写是秀峰瀑布,距离这里还很远呢。经常有导游在此随口就说,误导了许多游客。”
吴清一想要去纠正这导游的错误,郝梦制止了他,说:“何必去说破人家,在这么多人面前,让他丢了面子,就是砸了他的饭碗。我们还是走吧。”说着,郝梦拉着吴清一往回家的方向走去,伴随着轻快的笑声。
两人到家的时候,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此时的牯岭镇热闹非常,从全国各地前来浏览庐山胜景的游客们都在街上吃饭或是休闲,牯岭镇的居民们也是串着门,聊着天。
郝梦的母亲已经备好晚饭,四人吃过后,郝欢依旧无精打采,旁若无人地回到自己的房间。而母亲在收拾完餐桌后,也是早早地关上了大门。一道大门似乎隔绝出了两个世界,门内寂寞冷清,门外繁华喧闹。
母亲对郝梦和吴清一说:“每天这时候外面都吵死了,听着就头疼。你们俩今天玩了一天了,也该累了,早点去休息吧。”说着她也回到自己的房间,把门一关,竟把自己和这个已经寂寞冷清的大屋子也隔绝开了。
郝梦和吴清一无奈地对视了一下,也只好早早上楼,两人商量着明天的行程。郝梦说,含鄱口的日出是庐山的景色一绝,是一定要去看的。
于是,第三天凌晨五点,两人便起床感到了含鄱口。
日出前的含鄱口漆黑一片,山上的气温本来就低一些,即便没有起风,也赶到丝丝凉意。吴清一和郝梦来到含鄱亭,据说这是最佳的观看日出的地点。吴清一从身后环抱着郝梦的腰,头搭在郝梦的肩膀,郝梦也背靠在吴清一的怀中,两人借着这般的姿势相互取暖,时光的流淌似乎也变得缓慢起来。
天公作美,日出之前并未起雾,一轮巨日如约升上鄱阳湖的水面,鄱阳湖水瞬间红遍,太阳慢慢向上攀爬,山峰、怪石、青松、绝壁逐渐呈现,人间变得满是希望。庐山的云雾可以迟到,但从不会缺席。当雾气升起,一切又变得若隐若现,似真似幻。
郝梦依偎在吴清一的怀中,说:“还记得我们第一天游玩的花径吗?白居易在那里写过一首诗:‘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长恨春归无觅处,不知转入此中来。’我们算是随春天一同转入此中来了。”
吴清一总是擅长浪漫的甜言蜜语,他环抱着郝梦,说:“只要我爱着你,你爱着我,我们到哪里,哪里就是春天。这不是我们随春天来到了山里,而是我们把春天带到了山里。”
“你总是说些肉麻的话,不着边际。这山中的春天纵然是去的晚一些,可是终归是要去的。你说,这山中的春天如果也去了,人间的春天还能藏在哪儿呢?”郝梦若有所思地继续说。
吴清一指了指四周,云雾环绕着山中的所有,一切景色和行人在云雾中时而清晰,时而朦胧,时而隐去。吴清一说:“你看这里,分明就是在天上的仙境,哪里有半分人间的影子?而天上的春天是不会消失的。”
郝梦沉醉在吴清一甜蜜的话语中,感觉整个心都被融化了。甜蜜,是爱情的滋味。她偷偷的感谢上天,让她在美好的年华遇到了吴清一,人世间十全九美本来已经是非常稀罕,而今的吴清一却可能是她生命中唯一的那个十全十美。
从含鄱口回到家中,吃过午饭后,吴清一和郝梦要准备收拾行李,他们要坐下午的高铁回去。
经历过上午的浪漫一刻,此时的郝梦又如初恋的少女,没有一时不是欢乐的。她和吴清一一边收拾行李,一边说说笑笑。郝梦的母亲也在帮他们收拾,却是一言不发,似乎是女儿回来没多久又要离开,心中不舍。
郝梦笑着对吴清一说:“才到天上没几天,又要回到人间去了。”
吴清一答:“天上一日,人间千年。在这里玩了三天,人间已是数千年啊。”
谈笑间,郝梦不小心肘部碰倒了母亲放在说上的一面镜子,镜子打在地上,玻璃碎了一地。
这三天来一直表现平静的郝梦的母亲见此情景突然暴跳如雷,直接将正拿在手上的帮郝梦整理的衣物向郝梦丢过去,同时嘴里骂道:“原来你也是个败家的东西,一回来准没好事,这回给我东西打了东西,又讨了个不吉利。”
说着,她往地上一坐,嚎啕大哭起来:“姐妹俩没一个让我省心的,我前世是造了什么孽啊,才有这一双不孝的女儿。”
紧接着,她又突然站了起来,往楼上跑去,嘴里还一边哭喊:“我不管了,我不管了,你自己把这里都收拾了,收拾好赶紧走。你们俩姐妹就是那个没良心的男人留下来祸害我的。我现在什么都不管了。”直到她关上自己的房门,这哭喊声才渐渐消失。
郝梦难过的泪流满面,吴清一则在一旁惊得目瞪口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不就是打碎了一面镜子,何至于如此一场大闹。
郝梦向吴清一解释,原来在她还小的时候,父亲就抛弃了母亲和两个女儿,在外有了相好。听说外面的相好给他生了儿子,他就更加对她们母女三人不管不问了。母亲原本是善良老实的女子,受到这样的刺激,脾气才变得古怪起来。
吴清一帮助郝梦一起清理了地上的碎玻璃,整理好行李后,两人依然来到母亲和妹妹的门口向她们告别,可是两个屋子里都没有回应,郝梦只得和吴清一转身离开。
想到三天前刚来到时的热热闹闹,怎么能料到走时却是如此的冷冷清清?
在回去的列车上,郝梦向吴清一讲述着母亲不幸的故事,讲到母亲被父亲抛弃,自己又外出读书和工作,小妹两次高考失利情绪不佳,整个家庭都靠母亲一个人撑着,边说边红了眼眶。吴清一把郝梦搂入自己的怀中,给她安慰。同时,这两天看到郝梦的母亲和妹妹的反常状态总让他觉得心中不太踏实,究竟是什么感觉,竟然一时也说不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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