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这座南方城市,已经有了浓浓的夏天味道。
火车站外墙正上方的大钟摆,清清楚楚地告诉人们现在是差十分钟十点。一个身材高大,皮肤略微有点黝黑的年青男人站在广场报刊亭旁边,一只手紧紧抓住一本书,另一只手挡在额头,头微微扬起,目不转睛地盯着钟摆,内心却满怀期待。
再过十分钟,他就可以看见几年来一直在他生活里占有重要位置的那个女人。虽然他们从未见过面,但她写的信件却一直温暖着他,给予他无穷无尽的力量。
大学期间,在某一个网络读书平台他遇见了她,那时他正逢家里发生重大变故,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孤儿。他绝望无助,把自己封闭起来。而她就像一个小太阳,照耀他,温暖他,开解他,并且送给他一本书。他记得那本书里有一句话“孤独是生命圆满的开始,在破碎重整中找回自我” 这句话给了他新的力量。
那本书成了他的枕边书,书里有她写的满满的笔记,笔迹娟秀,隐隐泛着香气,就像她的网名一样——栀子花开。从那以后,他总会把自己藏在心底的恐惧,疑惑和迷茫用电子邮件写给她,而她总是准时回信。毕业后刚开始工作那阵,他忙得没时间写信,她也总是写信鼓励他。
还有四分钟就是十点了,男子额头微微冒着细汗,心砰砰跳过不停,抓住书的那只手一刻也没松懈过。
几年的书信往来让他相信他是爱她的,也相信她也是喜欢自己的。只是她坚决拒绝发照片给他的要求。她回信说,如果你对我的感情是真挚的,那么我的样貌无关紧要;如果你把我想象成一个漂亮女人,那么我只是你想象中的样子,我不喜欢这种感情,跟现实会差距好多;如果你把我想象成一个不好看的女人,这个可能性反而大些,但我又会因此不自信,觉得你是因为太孤独,无人可以倾诉才写信我。一切还是等你来这座城市看见我了再做决定吧。
再过一分钟就是十点了,他放下挡在额头的手,直了直腰。一个年轻姑娘从他身边走过,也戴了花,但却不是他们约定的栀子花。而且这个姑娘太年轻了,只有十七八岁。栀子花开在信上说她有二十八岁了,他在回信上说,那又怎么样,我也二十七了,其实他只有二十四岁。
就在这时,一个年轻女子向他走来,高挑的个子,亭亭玉立,一袭绿色长裙简直就是夏日的一抹清凉。眉清目秀,微卷的头发披在脑后,嘴唇微微上扬,一双眼睛亮晶晶。他激动地向她走去,却没注意到年轻女子没有戴花。他走近女子,却看见了栀子花开,她就在绿裙女子的后面,一个将近四十的女人,齐耳的短发,眼角已有鱼尾纹,微微发胖的身材,一双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黑色平底凉鞋,但是洗的发白的黑色短袖胸前戴着三朵栀子花。
绿裙女子快步走开。他呆呆地站在那里像被僵住一样,他多么希望绿裙女子戴着栀子花,心里多么向往她。然而面对这个在精神上陪伴过自己,激励过自己的女人,他的向往又是多么深沉。他看的出来,她的脸是温柔贤惠的,她的眼睛里闪着温暖的光。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手紧紧抓住那本用来让栀子花开辨认他的那本书,这不是爱情,然而却是可贵的东西,是他永远感激的情谊而且一辈子也忘不了。他走到栀子花开面前,行了个礼,把书伸到他她眼前,就在他准备开口说话的时候,一丝失望的苦涩涌上心来。他艰难地说,请问你是栀子花开小…… 请问你是栀子花开姐姐吗?我是你送我书的那个曾经孤独的男孩子。见到你很高心,可以答应我让我请你吃餐饭吗?
栀子花开露出慈爱的笑容,柔声说道,年轻人,你俩怎么了?刚刚那个可爱的绿裙女子非要把栀子花送我,还给我戴在衣服上。并且说如果你请我到什么地方去,就告诉你她在转角处的甜品店等你。她还说这多少是个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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