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荒宅记

邻有荒宅，破败日久。或曰旧时秀才所居也，其后因避文革之祸，远徙异地，尔来五十年矣。吾幼时过此宅，见大蛇数条翻滚于门下，股憟不止，再不敢近。阴雨时节常闻悲苦之声，故时人莫敢近。余孤不以为意。

时维九月，院内草没人胫，有梧桐数株，皆鹊巢垒垒。门已朽坏，人可直入。置身其中，恍若隔世，鹊起喋喋之声，更觉森然幽寂。青砖遍布荒草之下，或成洞然，洞口察察，当为狐猈所居焉。梧桐多半枯死，断枝斜逸，几不可前。前厅墙上画有墨竹，为厦所掩，得存，亦模糊难辨，见题款曰：平忧斋主。所题诗句皆狂风疾草散漫难识。

一时繁盛百年强半而如此，何必千载！？人事湮灭，朝代更迭，所历者百年，于史册而一瞬。悲夫！尝读欧阳氏祭石曼卿文，以为过矣。今则思之，犹不及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