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爱相亲」,围绕着一个迁坟事件,勾连起三代人的爱情故事。
老年一代,外公岳子福在老家有一位结发妻子、村里人叫“阿祖”的姥姥岳曾氏,闹饥荒的那年,外公去城里谋生,又娶了城里姑娘淑惠,有了女儿慧英。
中年一代,学生时代的惠英考上了师范,孝平却进了部队,她等了他好多年,每个周末都去孝平的家里照顾他的父母。终于,他回来了,他们有了女儿薇薇。
青年一代,薇薇和阿达相遇,她不喜欢北京,他留在了她的城市,成为酒吧的一名驻场歌手。但阿达的青梅竹马朱音的闯入让这段本就岌岌可危的感情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田壮壮和“孝平”
说到片中演员,最喜欢的还是“姥姥”吴彦姝和“孝平”田壮壮。
第五代导演是我硕士毕业论文的研究对象,因而看过一些田壮壮导演的作品和采访。在那个宏大叙事的年代,每个人都是勇敢的,他们用手中的摄像机,用画面,用符号,去还原他们理解中的历史,去反思,去寻觅。北京电影学院的教授倪震曾写过一部《北京电影学院故事:第五代电影前史》,田壮壮是1982届(1982年毕业)北电导演系的佼佼者,他叛逆,他敏锐,他和同窗们渴望突破程式化、渴望找寻民族心理和文化之根。经历了十年浩劫的他1993年拍出了《蓝风筝》,冷峻、残酷,也因此被罚十年禁止拍摄影片。
在《相亲相爱》里再次看到田壮壮,我有些讶异,当年意气风发、锋芒毕露的热血青年变得沉默、隐忍、不动声色,他的确把角色诠释得很到位,鬓角的缕缕白发也述说着光阴的故事。
“姥姥”和“外婆”
吴彦姝老师,真真的老戏骨,承包了我所有的泪点。“姥姥”这个角色,一生恪守“贞节”二字。她保守,看着薇薇在她面前脱下被淋湿的衣裤,她着急地喊“不像话”;她单纯,用一纸族谱想换回一张婚姻证明,托人帮忙不忘送上两袋手工糖。她一辈子都在等待一个不爱她的人,她把心防筑得很高,她没有安全感。“姥姥”和“外婆”有着许多迥异之处:
外婆有文化,她回光返照之时眼前的幻象也是诗意和自由的,“天空是如此地清澈,今天是什么日子”,她和心爱的男人在草丛间奔跑;姥姥不识字,除了家族的女性文字。
外婆有属于自己的名字淑惠;而姥姥用毕生的守候换来了族谱上的“岳曾氏”。
外婆收到过外公“肉麻”的情书,字里行间款款深情;姥姥收到的,只是例行公事般的家书,丈夫偶尔多寄回的五块钱做成的袄子,让她暖心了几十年。
外婆的照片墙上有许多和外公的合照;姥姥没有那个男人的照片,墙上挂着的是用家族女性文字绣成的他的名字,姥姥记忆中丈夫的形象还停留在他离开家的那年,那时的他,额头没那么宽,下巴也没那么圆……结尾的时候,薇薇和阿达将姥姥和外公的形象PS在了一起,姥姥收到这唯一一张“合照”的时候,突降暴雨,用毛巾擦拭,却撕扯开了照片上男人的脸。这对姥姥来说太残酷了,她的绝望,她的眼泪,让人心疼。
外婆是一个独立的人,她和外公是相爱的;姥姥却恍若她终其一身所等的那个男人的附属品,她和外公仅仅是亲人而已,他们之间是建立在冷冰冰的责任之上的亲情。
最后,许是无力感让姥姥放弃了固执与坚守,她说:“我不要你了。”算是对那一对相爱之人的成全。
正巧在看《相爱相亲》的前一天,我读到了一篇文章。被林彪辜负的第一任妻子汪静宜,也是这样一个可怜之人。12岁那年,汪静宜和林彪订婚,从此,不论他戎马倥偬,或是娶妻生子,她都守着那件红绸嫁衣,青丝白发,颓然一生。汪父说:“我这一生没有大过,但有一大错,就是没让我家静宜读书识字。如果我的女儿有文化,林彪不会这样对她。”汪静宜说:“我这辈子,真是后悔遇见了林育蓉,要是我没有遇见林育蓉,也许我这一生会幸福生活。”但人世之残酷莫过于,无法回头。
“我不要你了”“我不会等你了”
说回电影,其实姥姥和薇薇都有着非常强烈的不安全感。
姥姥恪守的人生观在真爱面前变得不堪一击。
薇薇的不安全感来自于她的焦虑,对工作的焦虑让她为了业绩出卖了家人的隐私;对现实的焦虑让她不敢把酒吧驻唱的男友介绍给父母;对爱情的焦虑让她在见到朱音的时候变得敏感,她害怕自己敌不过他们青梅竹马几十年的感情;对未来的焦虑让她在男友决定北上的时候说出“我不会等你了”,虽有不舍,但只能选择放手。
“我不要你了”“我不会等你了”,多希望先遇见你的人是我,多希望你先爱上的是我。
愿得一人心,「相爱相亲」唯愿得一人心,先相爱再相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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