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出门我都会对着“万人空巷”的场景感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逛街、徒步行走、走街串巷的年轻人很少。在一定程度上,快递员和外卖小哥的频繁穿梭却成了现代化城市的标志。
手机作为移动新媒体的标志,用廉价的代价占据了人们大量的时间。麦克卢汉“地球村”的概念也随之成为现实,分居在五湖四海的高中友人在qq群里也依旧给人重温的体会。即使我们孑然一身,爱机在手,孤独也是乌有。
我们不敢想象一个人走荡在夜里,手机低电量自动关机的情景。因为在那一刻,我们对于手机的依赖感有多强,在这种情景下所带来的空洞感就有多强。
5月7日外出兼职,我恰好经历了这种情景。
19:00,落日残留的余辉一点点消逝,手机0%的电量,显示灯红亮并缓慢地闪烁,挣扎了几下,而后发出一阵关机的震动就不再做声。
我意识到,在这段返校的长途里,我回复不了在乎我的人发来的任何消息,我刷不了微博,逛不了空间,也点不开微信。手机的提示音不会再响起,震动也不会。陌生的城市里,我不能查询返校的车次。在交通发达的四周,我甚至找不到一个过路的行人。我背着双肩包看着四周硕大却空荡的写字楼。在冷清的街道上眺眼望去,这世界仿佛只有我一个人。
身后的霓虹灯开始一片又一片地消失。我望着身后席卷而来的黑暗突然奔跑起来。跑到一盏路灯下,遇见一位过路的老人。我礼貌地问路。他清晰地指给我。我心中的不安由于奔跑的发泄和归途开始安定下来。
我坐上公交车,倚在窗口。往常我会带上耳机,听歌,聊天,或者看个短视频。而现在,我望着黑屏的手机束手无策。索性把它放进包里环顾四周,晚班车的乘客很少,他们默不作声,在暗淡的灯光下每个人都对着发光的手机屏幕目无表情,我看着他们惨白的面庞,后背发凉。而后突然意识到,原来夜里捧着手机晚睡的我,是这个样子的。
我转过头看窗外过路的风。想到每个像这样的夜晚都伴着长亮的手机屏,我们有多久没有真正感受过城市的夜晚了。我看到写字楼熄灭最后一盏灯,疲惫的人们开始享受劳作休憩的闲暇;民工宿舍飘来饭菜的香气,令人垂涎;桥面上散步的行人停歇下来,看着格外空旷的江面,隐约能听到江水的鸣响和回声。
我记得有人和我说过,在空荡的街景和凄然的黑夜里,你能看到一个完整的自己。你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短暂的呼吸声,感受到自己的思想,轻微的耳鸣震动,清凉的夜风夹杂着月光的柔和穿过胸膛,你能深切地感受到四周人们思想的踪迹,情感的变幻和独特的个性。
我想起在新华书店拿起过一本书,看着它的封面注视了良久。黑色的书面用白色的楷体写着两个字——“活着”。我不曾读过余华所理解的活着。但在我手机关机,独自感受夜晚的那一刻,我忽然体会到了什么是“活着”。城市,人群,指路的老人,写字楼的工作者,民宿里做饭的工人,他们那样真实地摆在我的面前,没有通过手机屏幕,没有借用表情包,也不是微博热议和微信朋友圈。
在手机关机之后,我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不用跟各种队形,不用浏览满目的碎片化新闻,不用刻意营造自己虚拟的形象。你站在我面前,我向你羞涩地表达话语,即使表达不深刻,你却通过我的肢体语言,面目表情,甚至表现的眼神体会到了真实的一切。而这种感觉,在什么时候,开始变得稀有而珍贵了呢?
回到学校,我环顾四周的人群,回忆自己的生活。我恍然明白了人们足不出户的原因。手机作为大众传播的途径,将现代人淹没在表层信息和通俗娱乐的滔滔洪水中,人们每天在接触媒介上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降低了积极参与社会实践活动的热情;他们每天在读,在看,在思考,但是他们很容易把这些活动当作现实行动的替代物。每当我们笃定一个行动的时候,自然而然地在手机上查询到关于它的信息。我们开始对这个行动一览全貌,好奇心逐渐被满足,行动的积极性也随之降低。
我期望有一天,我们能刻意认识到手机所带来的潜在性,习惯性的把它当作简单的通讯工具。在某个晴朗的早晨走出门,去集市上捧回一盆幽香的栀子花;在某个闲暇的午后环顾公园里嬉戏的孩童追忆自己的童年;在某个满天星斗的夜晚,熄灯关掉手机,看着窗外的夜空让思绪纷飞。
我期望有一天,你会来到我的面前,带着年少的稚气和羞涩的举止,在槐树的剪影下微笑着轻声说:“我真的蛮喜欢你的。”而不是在“表白墙”上发出大段的文字。
我期望有一天,我们不去刻意搜索各种旅游攻略,而是大胆地徒步旅行,把生活过成探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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